晚饭开席,时钟刚刚好走到七点。一大桌子的菜,足见费足了心力。餐桌上的人是旧相识了,相处起来没有太多的顾忌和避讳,彼此互相了解,有得话题聊,无论如何不会冷场。
原想安安静静地吃,谁知程向阳把碗里挑了刺的清蒸鲈鱼,默不作声地推到宋井桐面前,一下子,聊得热火朝天的人都停下来了,齐刷刷看过来。闻凯宏嘴开始碎了,“宋小姐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挑鱼刺呢?”鱼刺二字,语调加重。言语之中,意有所指。
程向阳面不改色,夹了一块肉到闻凯宏碗里,“你也有份,用不着说。”不动声色地被将了一军,闻凯宏嗤,道性质能一样嘛?确实不一样,一个是乐此不彼,一个是敷衍了事。好夹不夹,非夹最肥的一块东坡肉,存心恶心人的。唉,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区别对待。有了媳妇忘了兄弟,一点没错。
一场晚饭,结束时快九点。没有离开的迹象,跟闻凯宏来的女人坐在沙发,翻阅着杂志。见到宋井桐走过去,特意递了一本,问看不看。宋井桐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没必要非催着离开,接过了递过来的书。翻了几页,实在不感兴趣,旁边的人瞧出来了,“果然宋小姐不大喜欢这些东西。那么,我们聊会天吧。”
跟闻凯宏过来的女人叫段莘,在闻凯宏身边时间最长的女人,总共待了五个年头。从二十六到三十一,最媚最妖的年纪。闻凯宏换女人如换衣服,能待五年,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杂志合在茶几上,轻悠悠转过脸,“我们见过,在金盏,只是当时你并没有注意到我。”段莘提起那次,只去过两次金盏,经此一言,大概是规培期间。
静候下文,段莘突然提起,肯定不止于此。掂起茶盏,甚为漂亮的美甲,妖艳又不俗气,“程少对你很好。那天,他还帮你把人给教训了呢,那手段,真不是一个凶残可以形容的。”若无其事地品味着茶茗,眼角轻轻地瞥着,观赏旁边的人会有何反应。
一待就是五年的,而且还能保持地位不动摇,不是枉得虚名。单一句话,讲得漂亮,意图赫然,但绝不会让人反感。说话,确实是一门应该修行的艺术。宋井桐清浅地笑着,视线落在那双好看的手上,“段小姐的指甲做得很漂亮。”
段莘抬手聚着灯光,细细地望着自己的手,亮光穿透指甲,炼出微红。茶盏放下,段莘笑了,眼角浅浅的纹路,“你真的很聪明。”为何夸赞,彼此听得懂。
于称赞,宋井桐不做应。想起小丫头的话,问了一嘴,“段小姐,既然你刚才试探了我一回,那么,能否让我对你也有好奇?”话音始落,段莘沉思几秒。礼尚往来,默认。经得允许,宋井桐才问,“段小姐说不考虑与闻先生的婚姻,为何?”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事儿,段莘并没有去干。段莘一想,自知说的应该是刚进门前,白云提的那嘴。身为同一性别的人,敏感之处或多或少一致。段莘毫不含糊,不介意把自己的想法剖析出来,“你觉得是为何?像我这样的人,像他那样的人,幻想未来根本不切实际。各取所需,他能给我我想要的,我能给他他要的,没有什么不好的,何苦加注感情,自寻烦恼。”
身后,闻凯宏不知出现了多久,脸上仍是那一副不为所动的fēng_liú的模样。听到与否,根本不重要。他上前搂住段莘的腰肢,丝毫不顾忌宋井桐在场,发起情来就往段莘嘴上亲。所幸,不久,只两秒,一带而过。
白云被阿姨带回房间睡觉了,几人往沙发走来。白航道,要不要打一圈?指的是,开几局麻将。程向阳站到她身旁,微凑到耳漩,贴着耳朵道能不能玩了几局再走。纵是如何不解人意,在这时候走,扫了兴不说,而且还显得事儿精。宋井桐默许,不做声。
大有打得天昏地暗之势,几个大男人,扯了领带,敞亮两颗衬衫纽扣,禁欲而随性的感觉席面而来。程向阳挽着袖子,悄悄靠近宋井桐身侧,“你先看我玩一局。”意思是,让她先学着,之后上场。
说句实话,宋井桐对这些真的不感冒。正欲摇头,程向阳摁着她肩膀,宋井桐坐在了他旁边那张椅子上。再起来的话,会显得突兀。对面,段莘靠在闻凯宏肩膀上,看着棋桌上的麻将。
搓牌,第一张虞清绝摸。轮到闻凯宏,虚晃一下,嘴角露出迷惑人的微笑。没人理会他幼稚的行为,淡定从容地继续着。宋井桐看不懂,程向阳每摸一把或者碰一回,都贴在她耳畔跟宋井桐说解。一张四方的棋桌能有多大,大家自是都听见了,将程向阳的底牌摸得清清楚楚。白航跟虞清绝算是厚道,闻凯宏就不是了,忒不客气的专门等着吃,一局下来,轻轻松松胡牌了。
闻凯宏笑得开心,也不在意赢得光明不光明,“阳子,老规矩。”老规矩是什么,宋井桐不清楚,照闻凯宏笑得贼亮的样,好处赚得不会少,甚至高兴得又亲了一口段莘,许诺道,“明天带你去玩好玩的,买什么随便买。”
那么大一手笔,宋井桐担忧地看向程向阳。他神色自若,没有输的恼怒和气愤,更没有赌徒子的行为,根本就是随性恣意。“你来。”程向阳起身,让宋井桐坐到正位,而他自己坐在刚才宋井桐坐的位置观看。赌注不明,又是头一回,规则都没摸清呢,定是不打。程向阳自信,极其放心,“你学习能力那么强,玩两把就上手了,指不定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