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宋井桐在医院工作整整好满三个月。春暖大地,万物复苏,随处可见鲜艳的花朵争香逐艳。隆冬转而暖春,气温升得厉害,加之南方绵延潮湿的气候,每每换季之时医院的工作量增加一倍不止。
从早忙到晚,整日整日待在医院,有时宋井桐都分不清白昼和黑夜。医院在这时总是缺人手,碰上脾气不好,容易冲动的病人家属,更是头疼欲裂。医生不好当,是真的。宋井桐跟患者本人及其家属确定手术事宜,一位女人抱着个两岁左右大的孩子慌慌张张闯进诊室,后边的护士拦都拦不住。女人一上来就抓住宋井桐,一个劲哀求,“医生,我家孩子也不知怎么了,打从早上开始就上吐下泻的,现在还发热了。医生,你帮忙看看怎么回事呐。”
宋井桐甚是头疼,今天第五例类似情况发生了。病急乱投医,可宋井桐是心外科医生,照眼前这位焦急无措的母亲描述,她家孩子八九不离十是急性肠胃炎,该去消化内科挂诊才是。宋井桐极具耐心,“这位女士,我这儿是心外科,不看这方面的,请您跟我们护士小姐出去好吗?她会带您到消化内科去。”
护士也温柔和蔼的附和着笑,说着请您跟我来。孩子母亲是真急了,破口大骂,“你不是医生嘛,这你都不会,还当什么医生?是不是嫌我没给红包,行,我给你就是了。”女人撒开手,往口袋一掏,零散的钞票甩到宋井桐脸上,然后纸钞在空气中飘飘然的转了一圈落到地上。“钱给你了,能给我家孩子看病了没有?”
一片唏嘘,原先在诊室坐着的病人家属都忍不住站起来帮忙说话。挨骂,今天第二次。宋井桐似乎习惯了,脸色平和宁静,弯腰捡起地上的钱,塞回孩子母亲手里,刚想替宋井桐说话的家属停住。女人怀里的孩子面色通红,是发热所致,“我能理解您焦急的心情,但是,您再着急,也该明白,耗在这儿解决不了问题。”
见对方情绪稳定了些,宋井桐唤来护士把人带去消化科。一场闹剧,最终结束。她暗自的吁了口气,微微一笑转身面对自己的病人,“方才我们提到了心脏搭桥,从老先生自身身体状况考虑,并不建议这么做。一来,老先生心脏功能受损不严重,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二来,老先生的年纪按照国际划分,属于高龄老年人,术后身体排斥也会承受不起。”
宋井桐尽心尽责,几次研究,最终还是不建议搭桥的方法。搭桥手术是目前治疗冠心病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往往,丑闻也很多。有些医院为了达成下达指标的目标,医生随意给病人心脏搭桥,导致一系列难以预估的后果。宋井桐从医学医,不是为了成为这一类人。
正午阳光娇艳,明媚的太阳光直射进来,在尚且带着丝丝凉意的春日里,温暖起来。宋井桐送走上午最后一位病人,起身太快有些头昏眼花。护士正好替她取了饭过来,“宋医生,今天早晨的事,对不起啊。都怪我拦不住病人,害你又挨骂了。”
一边接过午餐,一边道,“与你无关,不必自责,你也别在放心上。”常有的事,宋井桐也不必为此训斥一番。她自己让别人不放心上,上午时别人气冲冲怒骂自己的话,宋井桐做不到抛之脑后。医生不是万能的,医生也是人,不是神,做不到万事精通。如若医生有神通,疾病痛苦不会存在,病死伤亡也不会有,可医生没那通天本领,究其而言,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
一天疲倦,下班时,精力都被抽空了。宋井桐坐着歇息一会,终于抓住喘息的机会。角马大迁徒的季节,为了捕获珍贵材料,季骅追寻角马迁移的脚步去往东经三十度南纬五度方位的国家。
李叔的车停靠路旁,一见着宋井桐身影,赶紧鸣笛。宋井桐不大愿意李叔接送自己的,一位医生,每次上下班专程有人来接,整得跟大集团老总或者是高干干部一样。上了车,又一次提及,相较之前几次的直接这次倒是很委婉,“李叔,你不觉得,近上下班高峰时段,路上车辆都特别多,很堵吗?”
“不会,挺通畅的。”李叔回,完完全全没思索她婉转的话的意思,“要是小姐觉得堵,下回我再提早点出门,这样你就不用等了。”根本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老让李叔送,别人不多口舌,宋井桐心里也过意不去呐。要是宋井桐正常下班还行,可经常都不是正常的,遇上一个突发情况送来医院的病人,宋井桐在手术室一待就是五六个小时。那几个小时,李叔也不回家,就坐在车上等,扛不住就打会盹儿。
到医院工作三个月,半夜被紧急叫去医院不下五次。宋井桐自己会开车,研二那年考下来的,只是考了之后能碰车的机会却不多。在国外时,大部分时间都是搭乘出租车,回来之后都是李叔接送。其实,即便宋井桐不自己开车去,招个出租车也方便。李叔却不是这样想的,不知是不是在她身上安了个雷达,听到一点响声立即从屋里出来,套上外套要送宋井桐出门,多晚都如此。
宋井桐向慕筠反映过,慕筠本人不多干涉,却站自己这边。有李婶在,有时慕筠都不管用。李婶的意思是,宋井桐是个女孩子,三更半夜出门的多不安全。由李叔亲自送,安全起码用不着担心,也能在车上闭目养神一会,蓄足精神才能做好手术。
见李叔油盐不进,坚持己见的固执模样,宋井桐止住不语。再一年,李叔就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