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虽然雾气缭绕也足够他看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池里的水面在不停翻腾。
他二话不说跳进水里,正想要一把捞起桑宁,一下子居然力量预估错误还没捞得动,只觉得入手死沉。
华玉盏多加了一把力把她拉出水面,桑宁离开了水,每一下呼吸都在向外排着胸腔里的水,呛得她只能不停的咳,经常刚咳出来的水来不及离开鼻腔就又被吸回去一部分,反反复复着,这个过程比灌满水的时候还要痛苦。
等桑宁终于能够喘上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竟然光溜溜地被华玉盏拎在水里,他两手拽着她的胳膊托出水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跟贴在一起也没多大区别。
她脑袋里嗡一声,只觉得热气一下子温度暴涨要把她整个人都给蒸熟了,下意识就想要挣开他的手去遮挡。
华玉盏显然刚刚一瞬间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结果却是在一人高的浴池里沉了底,被无故吓了一跳心情有些不怎么样,就警告不停乱动的她:“还想沉下去吗?”
桑宁像个煮熟的虾子,全身红通通的尽量弓着身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这时候听见踹碎磨砂玻璃门的动静,华玉龙也匆匆赶了过来,踩着地上的碎玻璃进门就问:“出什么事了!?”
——门都踹了那指定是出什么大事了!可是在他的地盘上能出什么事啊!?
华玉龙一进门,华玉盏立刻拽过放在池边的浴巾把桑宁包起来,细眉长目一挑,目光扫向华玉龙的时候可就半点都不带着客气,一肚子不满就都发了过去——
“我抽不开身才把更换躯壳的事情全交给你,你这次又给她换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桑宁也努力把自己缩在华玉盏怀里,尽力用浴巾和华玉盏的身体把自己挡严实,目光也一起投过去。
华玉龙无奈地申诉:“别都这么看着我啊,那不是泥娃娃下不了水,我才想说换个石头的试试,上好的玄武岩,刀枪不入呢!”
是啊,就特么遇水就沉。
华玉盏一把把包着浴巾的桑宁打横抱起来走出浴池,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马上给我换掉。”
一张浴巾包的了头包不了脚,走过华玉龙身边时桑宁只能拼命缩成一团,把头埋进华玉盏怀里不敢再抬起来——真是丢死人了,这才跟人家第一次见面就在人家里luo体展览,以后哪儿还有脸再来啊!
华玉盏淡淡垂眼看她一眼那小动物一样缩成一团的样子,露在浴巾之外的皮肤依然通红得像是被煮熟的虾子。
他的目光柔软了些,像是带着笑,又像只是无奈。
他在房间门口放下桑宁,桑宁低着头局促地捏着浴巾,“不,不好意思华老师,我,我很重吧……”
“嗯,是很重。”
桑宁一噎,本来想谢谢他送她回房间的,这一下又只是憋得满脸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脱下来的衣服蝴蝶已经拿去洗了,听说你带了行李过来的,柜子里也有给你准备的睡衣,挑你自己喜欢的换上吧。”
华玉盏说完侧目扫一眼局促的桑宁就转了身,随意一摆手不咸不淡的说一句:“放心吧,没人会对一堆石头有什么不良兴趣的。”
啊啊啊——把人看光光了还说人家是一堆石头!!
桑宁想要抓狂可是没穿衣服的人是没有底气的,只能看着华玉盏消失在楼梯口,这才忿忿地关上房门——她被人看光了看光了看光了!还偏偏是华老师!
她两手保持着推上门的动作撑在门上静默片刻——不然咧?不是华老师的话难道她还情愿被别人看吗?这么说起来的话怎么觉得好像还不如是华老师……
啊啊她又不是暴露狂为什么非要给人看!
沮丧了一会儿桑宁也只能默默地去打开衣柜,里面竟然真的正儿八经的置备了好几套外出的衣服,家居服,还有睡衣……
通常来说招一个包吃住的助手,会准备得这么周到吗?
桑宁随手找了一套衣服,穿衣服时已经稍稍镇定,但一旦镇静下来之后只觉得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究竟发生什么她会失去身体?是因为学校的那次精神毒品风波吗?所以她才会什么都不记得?
——华先生说她没有死,但只剩下魂魄跟死了又有什么不同?生灵的前提不是应该身体还在生吗?
她失去的记忆只是一年,这一年的时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她跟华老师之间曾经是什么样的关系?
华先生只解释了在荒田村丢弃了那个身体的原因,但是之后呢?
华老师所做的这一切应该并不只是跟她的身体有关,回想起来的话,他一次又一次的把她置于危机之中,为的简直像是要锻炼她学会独自应付那些鬼怪似的。
他在湖边时说过的那句话她一直摆在心里却又不敢深思,他说当她知道一切真相的时候,就是她有能力扛起一切的时候。
——扛起什么?跟鬼怪有关的事会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降妖除魔吧?那不是道士和尚的工作吗?跟她这种普通人扯不上什么关系吧?再说华老师也没教她什么收妖法术的啊……
她现在真的很好奇难道曾经那个没有失去记忆的她,是什么都知道?还是同样一无所知?
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