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约
常规赛圆满结束，景誉所在的俱乐部以总排名第一的积分顺利晋级第二阶段。联赛的第一第二阶段之间稍微有那么几天休息间隙，这让景誉难得有时间在家乡s市多待了几天。不过尽管这样，绝大部分时间他还是留在队里和队友们一起训练、备战决赛，偶尔才能偷溜出来回一次家——但到了晚上，依然还是要归队的。
这样的日子对于景誉和家里人来说，早就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十来天后，景誉收拾好行囊，和队友们一起奔赴决赛的赛场。
对于国乒来说，联赛的成绩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参考——就国乒对三大赛的参赛资格而言，世界杯采取的是邀请制，以每年洲际杯的成绩而决定参赛资格；世乒赛前则是都会有专门的直通赛决出参赛名额；而至于最重要的奥运会，是经由教练组综合考量决定的名单。因此对于国乒的运动员们而言，每年的联赛大概更像是难得可以放松休整一下的半个假期。
但即便并不是重要的大赛，决赛的当天晚上，景慕和父亲还是准时地坐在了电视机前，打开了联赛的最后一场直播。
——好吧，父亲手里还捧着一叠报表，戴着眼镜似乎是在认真工作、只是随便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一小会儿而已。
当最后一个球落地，屏幕里穿着红色运动服的青年和队友们笑着大力拥抱的时候，景慕一边低头去发微信，另一边在不经意的余光中……却看到父亲伸手揉了揉脖子。
明明紧张到一动都不敢动、肌肉紧绷到连脖子都酸了，大半天了也没见手里的报表翻过一张……却非要装成“我就是随便看看”的样子。
这家里就他们父女两个，也不知道到底是要装给谁看的。
和某个人每次提起“老头子”都一副假装不耐烦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怪不得是亲生的——作为家里唯一一个情商正常的人，景慕在心里悄悄地叹了口气，却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只是看了眼父亲手边因为几乎没有动过而早就已经凉透了的杯子，摇摇头端起杯子去厨房给他换一杯茶。
……
联赛结束后没几天，国家队的运动员们果然就收到了队里的通知，各自收拾了行李回到首都，再一次“上交国家”，回到了国家队紧锣密鼓的训练当中。
九月中旬，首都机场航站楼的到达出口处，站着一个正无声叹着气的少女。
景慕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畅想大学生活，可能就已经要提前先长皱纹了。
听信了兄长拍着胸口说会来接自己、顺便安排好一切的“豪言壮语”，少女懂事地婉拒了非要放下繁忙工作来送自己报到的父亲，独自一人带着行李和录取通知书登上了飞机。
登机前她还和某人确认过自己的到达时间，得到的是信誓旦旦的保证，结果飞机着陆之后，她刚一打开手机就收到了兄长的微信。
当时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打开一看——
“说起来你可能都不信，但还是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们临时加训，我暂时来不了了！”
景慕忍不住扶额。
不过幸好，消息还有下文。
“我找了二队的一小孩儿先来接你去学校，我把你电话和照片给他了，他会来找你的。晚点我肯定过来！给你带吃的！”
好吧，虽然自己爽约了，但好歹还给出了解决方案，总算还不是太不靠谱。
景慕除了有些无奈，倒是也没有生气，先去取了自己托运的行李，正想着是不是应该打一下景誉先前一起发过来的“小孩儿的手机号”，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是景慕吗？誉哥让我来接你，”电话那头传来的嗓音还略有些少年人的青涩和稚气，“你现在在哪里？”
尽管通过电话传来的声音多少总会有些失真，但……这个声音总觉得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一边和电话那头的人确认着“接头”的地点，景慕一边努力地回忆着——景誉最要好的几个队友她倒是也见过几次，不过那些都是一队的主力，也没有谁是这样的声音。至于二队，她就更没有什么交集了……
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大概就只有……
在景慕终于想到那个名字的同时，她也已经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约定地点的少年。
很显然对方也已经看到了她，似乎是想要冲她挥挥手。手都已经抬起了一半，乍一见她正看过来时忽然又觉得有些局促，居然就这么又把手给收了回去，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默默地等着她过来。
“是你啊？”景慕已经到了他跟前，见他还微微低着头、眼神有些闪烁，忍不住有些好笑，“真巧。”
殷邈下意识抬头，正撞上她眼底显而易见的笑意，本来就不太自在的少年莫名就觉得越发有些局促起来，硬生生又愣了两秒才想起来解释：“誉哥他们今天加训，就叫我过来。”
本来只是微有笑意的少女忽然间笑出了声来。
殷邈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开口问她。
少女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快就开了口，含笑问他：“真的是——临、时加训吗？”
她在“临时”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少年下意识就想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看着跟前女孩子似笑非笑的模样，忽然间就像是卡了壳一样没能说出肯定的话来，又过了一小会儿，才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