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屋子里只听得见窗外的阵阵风声,两个人各自默然,但惟有纪明珍的心绪始终不能平复。
“娘娘,”半晌,她终于缓缓起身,走到顺昭仪面前,蹲下身去,看着疲惫不堪的顺昭仪轻轻道,“放心吧,这件事除了我们三个之外,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顺昭仪虚弱地点点头,扶起她坐到自己身边,幽幽道:“要让你保守这个秘密,其实太难为你了。”
“有何为难?”纪明珍淡淡笑道,“不过就是一段宫闱秘闻罢了。”
顺昭仪摇摇头:“我练家本就欠你父亲一份恩情,现在还要你替本宫隐瞒这个真相,这不是更亏欠你们了吗?”
纪明珍轻笑道:“到了现在娘娘还跟我讲这些客套么?家父与练侍郎本属同乡,又曾在同县为官,再加上志趣相投,所以友情颇为深厚。当年娘娘娘家不幸染上寒症,命在旦夕,家父既然对医理有所涉猎,见此危急之事,而群医又束手无策,即便身隔合州数百里之遥也肯定要全力相帮。能用家父找出的偏方治好练家上上下下,全然是苍天庇佑娘娘娘家,遇难成祥,家父也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而已,却劳娘娘全家惦记了这么多年。而自打我进宫之后,娘娘更是全力扶持,我才会有今日。试问娘娘对我纪家这样好,我对娘娘感激不尽,娘娘又怎么还会说亏欠不亏欠的话呢?”
顺昭仪微微赧然。
“所以,”纪明珍又接着道,“对于傅涵依的事,娘娘你以后切不可再把它当成一个沉重的包袱,更不必因为我而有任何的愧疚。傅涵依实在是咎由自取,她的死怨不得任何人。如果当初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做。这个秘密就让它永远埋在地下,以后我们不要再提起了吧!娘娘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应该为大殿下想想啊,对不对?”
“珍采仪说的是呀,娘娘就听听劝吧!”馨萝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顺昭仪看着两人,再看了看翊祥,终于握住两人的手郑重道:“我也是因为祥儿的病才会一时想岔了。明珍说得对,傅涵依犯我在先,我只是反击而已,这有什么错?既然如此,那今后我们就别再提起这个人这件事了,一切都与我们无关。”
清风吹动着架开的花窗,发出轻微的“吱嘎吱嘎”声,与周围的啾啾声异常相融。这样的清乐甚为奇妙悦耳,三人不知不觉间,仿佛心境忽然澄明了不少。
纪明珍和馨萝自然欣喜于顺昭仪的转变,纷纷回应。
满窗飞絮,轻飘飘地在半空中打着转,顺昭仪不经意瞧见了,不禁轻笑起来。她走到窗前,将花窗支得更开,任由更多的飞絮飘落进来。在这一刻,她仿佛还听见了远方荷塘盛开的声音。她知道,傅涵依终于成为了一个彻底的过去——在纪明珍和馨萝的帮助下。
但是,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秘密,如果一个秘密不再仅仅尘封在你一个人的心底,那么你就不要奢望,这个秘密今后不会成为别人的谈资。
既然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么,你能保证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