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像个泥鳅一样左闪右闪的,我跟着他,很到了头。我看见,卖石头的基本上全部是维吾尔族大汉,偶尔有几个老年人,一边吃着馕,一边和买主比划着啥。我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感觉就像个菜市场。
我仔细看了看来赌玉的人,穿什么样的都有,绝大多数都是汉族,屋子的四个角上各坐着几个人,看样子是看场子的,因为他们腰上的英吉沙在昏黄的灯光下有刺眼。
我发现他们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一个中年人身上。那中年人看上去挺有钱,胳膊下夹着一个手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正在跟一个维吾尔族老汉激烈地争吵着。
小舅站在外围看着,我跟了上去,就听那中年人说“这个石头就算开出来也不值万,多万了不起了”
老汉伸出双手,大声地说“这个嘛,和田河道跟前嘛,我儿子挖到的。这个边上嘛,自己看嘛,白白的”
中年人指着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的一端,“万可以呢,你在另外一边给我开个天眼,出纹,我给万”
维吾尔族老汉似乎不情愿,激动地说“窝将,不行开天眼嘛,万给给,少了不卖”
中年人左右看着石头,不说话。我凑到小舅耳朵边,问道“啥叫开天眼”
小舅看着那石头,“就是在石头不可能出玉的地方花块,磨个圆边出来,这样呢,出玉的话,价格就往上翻了,没出玉,价格就得往下掉再开一个,价格基本就翻倍了”
我若有所思起来,我看着那块石头,整块巨石呈青色,不知道是不是被细沙石打磨过。尽管在昏黄的灯光下,它表面的青光光泽度依然很高。那中年人所说的玉纹我倒是看到了,颜色深,但是光泽的临界线却显得不同寻常,要万是高了。
我觉得墨玉不值这个价,我对二叔说“墨玉不值万啊”
二叔说“呵呵,你看,那中年人是个行家。他杀到万,其实不是为了买玉,而是为了开天眼开出天眼,他万是不是就值了如果万,就算开出天眼,他也赚不到钱。开不出的话,他倒是吃亏了,他还要开另一个天眼。这个情况估计和挖坟差不多,他赌的系数就大多了。”
我仔细看看那中年人,果然,他并没有太在意石头,而是看石头的底端。他跟那个老汉说“朋友,底端是打磨平的,你这块石头不是籽料”
我大吃一惊,难道我看走眼了这表面明明就是水流之后的样子啊,他怎么这么说呢我凑上去想看清楚,结果光线太暗,周围人又多,根本凑不上去。不过我看见小舅笑了一下,我知道他知道其中的情况,就问他“不会吧,这就是籽料啊。”
小舅转头,附在我耳边说“这下半部分是石头挨着石头的,他就是在试探那老头,看他懂不懂行的。”
我“哦”了一声,心里有些不喜欢这中年人,狡猾得像狐狸一般。就听那老汉说道“朋友,这个嘛,万开天眼你好好嘛,想一下”
中年人换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没喊万就不错了,朋友万,我就带了这么多钱。”
维吾尔族老汉似乎咬了咬牙,“行了,行了,卖了万”
中年人笑笑,“万朋友,你这块石头,我要是开不出来,那才叫亏呢万一给我弄个厚皮包子,我咋办就当是给我的心理安慰了。”
他们两人又开始了讨价还价。我问小舅“那厚皮包子叫啥”
小舅说“厚皮包子嘛,皮厚馅小,就是石头厚,玉少嘛”
我了头,继续看。后的成交价是万,人群自然闪开一条道,维吾尔族老汉冲远处喊了一嗓子。一个小伙子拿着个钻子跑了过来,问清楚了位置,单膝一跪,用力一顶,就看见他一边往石头上洒着水,一边用力地钻着。
很,一个光滑的圆形的凹槽就露了出来,深度也就是五厘米的样子。这一刻,周围的人似乎也都很兴奋。
我伸长了脖子,就看到了石头表面一个圆圆的小坑儿,里面是不是出了玉纹,一儿都看不到。我再次伸长脖子想看清楚,结果闻到了前一排人令人恶心的头油味儿。我一把抓住小舅,凑上去问“出了吗”
小舅说“看不清楚啊”
我“哦”了一声。这时,那中年人看了看那块大石头,“呵呵,朋友,看来是个厚皮包子啊”
那维吾尔族老汉摇摇头说“窝将,胡大啊,胡大”
中年人站起身,从口袋掏出一沓钱,递给开天眼的小伙子,接着很轻松地蹲了下来,“朋友,你这块玉基本上是厚皮包子了价格嘛,万吧”
我有些晕,问二叔“这个价格是不是开得低了”
二叔说“这个我不了解,我感觉是低了”
就见那维吾尔族老汉说“窝将,卖不了这个价格万,少了嘛,不卖到”
就见那中年人说“万你去抢嘛,厚皮包子还这么个价你看看下去多深,连玉线都没有,我还要开天眼我给你说,万是极限”
维吾尔族老汉似乎也对自己的玉有些失望,“万要不,你给我,你嘛,走人”
中年男人说“万,你不卖,我给你,我走人我还要开天眼,不出玉纹,万出了,万,自己考虑”
他说完,了一支烟,似乎有些得意。维吾尔族老汉似乎被这一串数字倒腾得有头晕,“朋友,万嘛,不开天眼你直接拿走开个天眼,万给给麻大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开了天眼嘛,没有玉纹嘛,万给给”
中年人看了一眼,似乎对第二次开天眼很有把握,“行,你开开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