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长的心中五味杂陈,他早就料想到崔晋已不在人世,今日又从羽承这里确认了。可是看到崔晋现在的模样,他依然是心中难平,知道是一回事,而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他控制不了自己内心的悲痛,泪水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滑落他的脸庞。
看着眼前憔悴的刘长,崔晋对他的愧疚之情更胜,一阵悲戚涌上心头,因为他如今是伥鬼,没有泪水,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不难过,不伤心。屋子的四周开始浮起白色的冷烟,寒气越聚越浓,一股股阴风在崔晋身边盘旋而起。
羽承看到崔晋的情绪在失控,面容也变得更加阴沉,眼瞳中的那团黑障也在不断的扩大。一个伥鬼如果控制不好他的情绪,便容易被这股阴戾之气所左右,失去那好不容易回归的善性。
“崔晋!莫要被戾气控制!”羽承大声呵斥。
听罢,崔晋恍惚了一下,慢慢定了定心神,须臾,那股令人战栗的寒意尽退,崔晋的那双眼眸也恢复了刚才的清明。
崔晋还是幽幽的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刘长,这个与他分别四年的挚友知己,可是一切又都太迟了,是自己间接害了他。
而此时的刘长渐渐稳下了心神,定定的看着已经成为一缕烟影的崔晋,他的眠思梦想,引日成岁,眼下已化为深深的,抹不去的切切之心。
“刘兄,我没有食言,还是回来了。”崔晋说着深深叹了口气:“我已然是这副模样,还回来作甚?反倒害了你,让你无端受了牵连。”
刘长听后皱眉,问道:“此话怎讲?你如何害我了?”
崔晋缓缓仰头,闭上眼长出了一口气,似是在尽舒他所有的悔恨。而后缓缓转头看向刘长,说:“家父精通茅山隐术和奇门遁甲,一直是北燕伯的谋士,可后来府上来了一位自称是天师的道士。开始也是相安无事,可后来那人用计陷害家父,说家父一直使用巫蛊之术欲控制北燕伯,取而代之,狼子野心不可再留。而那庸王居然听信了小人谗言,使得我们不得不连夜逃离燕国。”
说到此,崔晋顿了顿,又道:“几经辗转,我们来到了大周,在赵家村安顿了下来。过了许多年都是无事,我们以为当年的事已无人追究了,可是突然父亲说北燕伯的人找到了我们,要尽快离开大周。当年我们一家还未出洛邑城,便被北燕伯派来的人擒住,那道士利用虎精害死了我一家人。那道士还让虎精将我变为伥鬼,受他所用,为祸四方。”
听到此羽承便觉这权利与江山之争在人间似乎永远没有停止的一天,人们放弃了安逸的生活,只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权利,害人性命,发动战争,乃至生灵涂炭,这些真的值得吗?追逐了一生,最终不还是要归于尘土,贪名逐利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羽承思索着,又听崔晋开口说:“家父是茅山术士,家中有许多此类书籍,自小也是耳读目染。我死后怨气极深,再加上对茅山禁术的掌握,便开始了反抗虎精控制的法术。最终我冲破了虎精的禁锢,刚开始的那一阵子我无法离开虎精的身体,只能等待。后来便是在山中遇到刘兄,我看到他甚是高兴,便跑了过去,可是我一时竟忘了当时的模样,把刘兄吓的不轻,他跑走的时候不小心跌倒,碰到头颅,这便撒手了。不过我看了,他当时的七魄还在,我便动用茅山术将其七魄封印在他的体内,带找到九个活人胆,便可为其续命。
崔晋说着抬眼看向刘长,此时的刘长已经不能思考,双眼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人,他终于明白了羽承之前说‘并非阴阳两隔’的真正意义了。
“崔兄,你的意思是,那天我便是死了,对吗?”刘长的声音愈发的空虚无力。
崔晋点了点头,刘长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竟是说不出一句话,单手扶额,身子晃动了两下,另一只手撑住了一旁的桌案,稳住了自己无法稳定的身体。
“那,那我为何又”刘长不解,低头看了看自己,复又抬头断断续续的说。
“是我,我不想你就这么死了。我对你用了茅山的禁术:元生术。”崔晋说。
“元生术?”刘长喃喃的问。
“这是茅山术中的一门邪术,可以起死回生,但是要施术人将自己三魂中的一魂封入被救人的身体,然后找九个甘愿奉出自己胆的人,用这些人的胆加上尸油香,在你身体彻底腐败前,将这九颗胆全部送入你的体内,你便可重生。”崔晋幽幽的说道。
刘长整个人已经瘫坐在了椅子上,头脑也完全无法转动了。
“再后来我便脱离了虎精的身体,但是我不能让它灰飞烟灭,不然我也将消失于世。所以我把它藏了起来,载用尸油加上茅山术法让虎精的妖元留在了体内,不至于彻底死去。这样我便更加方便的去位刘兄寻找活人胆,我一定要让你活着,你不该受我连累,没有我,你本该安逸一世。”崔晋带着无尽的悲痛说。
如今刘长已经完全明白了,他死了,他本应死了。可是崔晋却使用了禁术来为他续命,他今后便能继续存活于世了?那么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思及此处便是不禁一颤,崔晋杀了人,为了他杀了人!
“道长,崔兄他会不会因为此事而受苦?”刘长急急的问道。
羽承抬眼看向刘长,此时此刻他担忧的居然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崔晋需受的惩罚,心中莫名紧了一紧,说:“本来被虎精所累他是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