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愣愣的看一眼,走过来,秦小鱼对头发的了解比她这干了几十年的还专业,怎么问起她来了?
“少点药水,时间长一点就行了。”王师傅掂了掂头发说。
“秦姐还有师傅呢?”小媳妇挺爱聊的,马上接了话茬儿。
“我没师傅怎么学的艺?我这师傅厉害着呢,原来是东风的大师傅。这是退休了,对了,东风的大刘知道吧?原来也是她徒弟。”秦小鱼半真半假说起来,小媳妇还真信了。其实她也没吹牛,东风理发店的学徒在跟自己师傅后,还要在每个成手师傅手下学一个月,这是规矩,所以说金牌大刘是王师傅的徒弟也不算委屈她。
“那大刘可是专门给领导剪头发的,咱这样的去了都排不上队。”小媳妇满眼的羡慕。
“弟妹你要这么说啊,就让大刘的师傅给你做,今天也让你尝尝大师傅的服务。”秦小鱼一个眼色,王师傅就懂了,忙过来接手。
王师傅是几十年的老手艺,又用了12分的心思,怎么能做不好?小俩口美滋滋的走了。
“看你说的,把我夸得都不好意思了。”王师傅说是这么说,可心里受用着呢,从那以后,秦小鱼有意捧着她,一来二去,来店里的人也都认王师傅的手艺了。
可偏偏还是出了事儿。那天来个烫头的胖女人,进来时就有点矫情,秦小鱼本来想自己给她做,可是手里都是老主顾,拉着她不放,只好由着王师傅去了。
那天王师傅状态不好,一直打喷嚏,是要感冒的架势,等发卷打开,她们就傻了。头发都焦成一团了。
“你们这是怎么干的活!能见人了吗!”胖女人当时就炸了。屋里的几个人都帮着劝,好说歹说才把她哄住,秦小鱼又许诺她半天剪发不要钱,才把这尊大神送走。
“她头发没洗干净,粘乎乎的,我当时就是懒了,唉!怨我!”王师傅自责道。
“这火烫就是容易出问题,要是电烫就好了。”一个顾客提了一嘴。
“小鱼,你说这电烫机要不要买?”店里的资金回来一部分,王师傅有了新想法。
这件事秦小鱼也一直在考虑,早晚要用电烫机,用火烫太不稳定,就是王师傅这样的老手儿还会有失误的。可是电烫机太贵,又占地方,现在市里也只有最大的东风店才有。
“师傅,你说要是弄个电烫机进来,这屋还有我们两个呆的地方吗?”秦小鱼伸胳膊量了一下,摇了摇头。
晚上九点多,王师傅就赶她回家了,她住在店里,有顾客就能照顾,不像秦小鱼还要骑车回去。
秦小鱼忙了一天,把自行车推进走廊时,才觉得浑身酸痛,还是很辛苦的,要想办法用钱生钱,用人赚钱只是辛苦钱,富不到哪去,她在心里感慨一番。
含含和小妹没在屋,上屋里传来说话声,她寻声而去,原来是一大家子人在看电视。太太歪坐在炕上,后面靠着被子卷,前面还放着小碟子,里面有几块糖和花生。
含含爷爷和含含兄妹坐在地上的椅子上,见秦小鱼进来,扑过来一左一右抱住她的腿。
秦小鱼把小妹抱起来亲了一口,轮到含含只是搂了他一把,没抱,这孩子身高猛窜,体重长得也快,她抱不动了。
“太太,爸,我妈呢?”秦小鱼打了招呼。
“洗衣服呢,这就过来了。”含含爷爷亲手拉过椅子说:“看电视吧。”
秦小鱼万没想到,有一天她在唐家也有这待遇,可以跟大家一起看电视,可现在的她,宁可上床倒头大睡一觉。
“她累了,早点休息吧。”太太的眼睛是雪亮的,一句话给她解了围。
从上屋出来,堂嫂拿着一大包东西迎过来,两个人说笑着进了屋。
“做好了,一人一条棉裤,给你又做了个夹袄,你看看。”堂嫂的针线活儿做得就是好,平平整整的,又很柔软。秦小鱼拿过夹袄就往身上套,立领盘扣浅紫闪缎的掐腰小袄,这要是放在2018年,能走时装秀了。
“嫂子,你这手也太巧了吧,真好看!”秦小鱼看着镜中的女子,眼都直了,这是她吗?起早贪黑的忙,两头不见太阳,把她的一张脸捂得更白了,乌黑的眸子有了神彩,被长长的睫毛衬得灵气飘动,娟秀的鼻子如凝脂般光滑,只是没有血色的嘴唇苍白得让人心疼。她把头发散下来,黑鸦鸦的像披了黑缎子,反手又挽上去盘在脑后,沉甸甸的,更契合了夹袄的风格,像个古画里走出来的女子,别有一种风情。
“吗呀,你长得这么好看呢?一直没看出来……”堂嫂自觉说走嘴了,把话的后半断噎回去。
秦小鱼懂,相由心生,宿主短短的一生,也是战斗的一生,满脸戾气的人,怎么会跟美沾边。上一世的她活得唯唯诺诺,满脸的谦卑,可现在的她不同了,这是独立的,有个性的鲜活生命,她要保持下去,就这样活着。
“嫂子,你哪弄的布料?真好看。”秦小鱼扯着衣襟看不够了,闪缎的浅紫底儿上浮着一些同色的小花,被灯光一晃,开出灿烂的一片。
“我出嫁时陪送的被面,一直没用,也不是啥好东西。”堂嫂谦逊的一笑。
“嫂子,就这么给我做衣服了啊!可惜了!”秦小鱼知道这个被面对嫂子多珍贵,她拉着堂嫂的手,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不值什么的,留的年头多了,再留下去就废了。”堂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衣服太新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