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克渊在金婉心这里住了下来。[zhua机书阅
他对金婉心是以礼相待的,并不是因为金婉心不够有魅力,而是他从不曾被男女之情冲昏过头脑。金婉心的诱惑,他在血气方刚的少年时代都能抵抗,如今有了年纪和阅历,他当然更能把持得住。
况且也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同样一个女人,那时候看是诱惑,现在再看,却是只能让他生出无限感慨,感慨时光如梭,美人与少年的爱恨情仇,回想起来都像是前生的故事了。
但是他也看得出来,金婉心对他,还是有情。
金婉心答应帮他,但是具体怎么帮,她不肯说,只让陆克渊安心的留下来,自己总供得起他吃饭穿衣。陆克渊没有做老白脸的意愿,所以一天天的住下来,他时不时的,总有尴尬感觉。尤其金婉心还有一个正在读大学的独生女儿,女儿的生父是个日本人,也是她的第二任丈夫。女儿名叫春美,随着父亲姓吉田,但既然是生活在中国,所以她对外并不多提自己的血统与身世,只称自己姓吉,叫做吉春美。
春美年方二十,论相貌,不如母亲美丽,然而活泼泼的很有风情,乃是校花队伍中的一员。这一日她周末回家,忽然发现家里多了一个男子,心领神会似的和陆克渊打了一声招呼,她狡黠的一笑,笑得陆克渊坐立不安,怀疑自己在这丫头眼里,真是她母亲养在家中的老情人了。
但是他需要金婉心的力量,他不能像个好娘们儿似的,为了名节牺牲一切。
陆克渊心事沉重,闹起了失眠。他不睡,金婉心陪着他,也不睡。在小客厅里打开了留声机,金婉心放上一张华尔兹的唱片,在乐曲声中问他:“小陆,你会跳舞吗?”
陆克渊不置可否的向她一笑——灯光昏暗朦胧,掩盖了金婉心脸上一切岁月的痕迹,她又成了当年那个艳惊四座的大美人。一身软缎旗袍被她穿得线条大起大伏,她的胸她的腰,她的一举手一投足,还是带着引人遐想的魔力。
将一只白生生的手伸到了陆克渊面前,金婉心柔声说道:“请我跳支舞吧!”
陆克渊握住了她的手,那手芬芳绵软,越握越小。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细腰,他开始带着她在小客厅里缓慢的进退旋转。金婉心仰着脸,一直在痴痴的凝视他,凝视了良久之后,她侧过脸,向前枕上了他的肩膀:“小陆,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陆克渊安抚似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腰身。手里握着她的手,他心里却是忽然又想起了希灵。希灵的手不会这样富有肉感,希灵的手小,指骨一根一根的坚硬分明,一抓就是抓进他的骨头里,带着同生共死永不分离的劲头。
“当初是我打退堂鼓,我辜负了你。”他低声说道:“现在你不恨我,我已经是很高兴了。”
金婉心微微一笑:“谁说我不恨你,可是恨你,又能怎么样呢?”
陆克渊也笑了笑:“可以找我报仇,和我算一笔总账。”
金婉心叹了一声:“剪不断,理还乱,这种账,是永远也算不清楚的。”
就在这时,音乐停了。
音乐一停,如梦一样的气氛就起了一点变化。陆克渊一松手,金婉心也就不得不站直了身体,和他之间拉开了距离,同时一颗心也有一点冷——自己都投怀送抱到这般程度了,他还坐怀不乱,可见,他那心里,是真没有自己了。
甚至他对自己的ròu_tǐ,都不感兴趣了。
陆克渊不去看金婉心的眼睛,而是走到茶几前坐下来,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慢慢的将一根香烟吸过了大半,他回头说道:“婉心,我不能这么闲着,我得找点事做。”
金婉心望着他的眉与眼,满心都是悲凉,但语气依旧是柔和的:“怎么?又要跑了?”
陆克渊笑着转向前方:“还说你没记仇。”
金婉心答道:“简直不敢和你讲话,你和小时候一样,专门爱挑人话里的毛病。”
陆克渊给了她一个侧影:“讲吧讲吧,我不挑就是了。”
金婉心把脸一扭:“不,就不讲!要讲,也得等我心情好了。”
陆克渊起身面对了她:“那你什么时候心情才能好?”
金婉心说道:“小贫嘴,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心情好?你原来不是很会逗人笑吗?”
陆克渊当即举起双手,开玩笑似的答道:“婉心,我投降。我知道我小时候淘气,你就别再揭我的短了。”
金婉心步步紧逼,他却每一句都是王顾左右而言他,于是金婉心就暗暗的叹息了。
翌日,春美从学校回了来,伸手向母亲要钱添置夏装,又要去珠宝行拿上个月定制的新戒指。金公馆的汽车夫偏偏今日告了假,而若是没有私家汽车的话,春美是决计不肯出门的。
金婉心呵斥了她几句,嫌她吵闹,于是春美转移目标,瞄准了陆克渊:“陆叔叔,你会开汽车吗?”
陆克渊看了金婉心一眼,然后起身说道:“好,我给你当一天汽车夫。”
春美回头对母亲做了个鬼脸,金婉心一皱眉头:“小陆你——”
陆克渊和金婉心朝夕相处,总感觉要出事,所以一有机会出门透透气,他也有些急不可待。抬头对着金婉心一笑,他一边利落的穿上西装上衣,一边说道:“放心,我不跑,肯定回来。”
金婉心登时脸上一红,而陆克渊带着春美出门上了汽车之后,春美坐在副驾驶座,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