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天气渐渐的寒凉了起来,虽是晴空万里,微风拂面,水色潋滟,但池中的睡莲却是带着几分倦怠,了无生气。
独独另一处院子中的景象却是勃勃生机,墙头上攀爬的九重葛亭亭如盖,姹紫嫣红,清风一起,便吹落纷纷桃红,花调满径。
灵双一早便在院中折了一束花,轻快的步子踩着小径上的一地落红,推开了厢房的门。
随着裙裾飘起,屋里顿时带进来一股幽香。
将花插在了瓷瓶上,顺手捋了捋,顿感整个房子都鲜活了不少。
一回头,却见她家小姐正坐在桌子旁提笔写着什么,灵双上前一边帮着研墨,脑袋却是好奇地伸了过去。
“小姐,你这写的什么啊?”
容月拿起宣纸将字迹吹干,小心折好递给灵双,“将这封信寄往无盐谷,送到我三哥手上。”
灵双颔首,走至门外将书信绑在鸽子脚上,放飞了鸽子。
那日回城路上遇到的男子太过神秘,连她的天罗地网都无法收集到他的蛛丝马迹,如今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三哥身上了。
与三哥的相识也算一场缘分,她大伤初遇之后急着恢复身形,便骑了马入了山林,却遇上了三哥设置的捕兽陷阱,跌落山崖,却也因着这巧合,才认识了三哥三嫂。
虽然三哥三嫂早已隐居于世,不理俗世,但对她却是毫不保留的鼎力相助。
若没有三哥,只怕也难有今日的容月,未隐世之前三哥可是万事通,眼线遍布天下,如今她回望楼里的大部分眼线都是得益于三哥的相助。
她虽不知道他的来历,但她总归知道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细目思忖间,月影便匆匆来报,丰州知府带着大队人马围堵了回望楼。
捏着茶杯的手稍一顿,容月眸色冷清晦暗,她早猜到丰州知府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但,他也未免太沉不住气了些,仅为了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侄子,竟如此大动干戈。
他不曾想过,事情闹大了,对他可是没有一点好处。
门外的灵双此时也正匆匆进门,“小姐,凌婉蓉的丫头过来通传,说昨日既然应承了老夫人,自今日起小姐便跟着她出门,让小姐现在就过去。”
月影不无担忧,“小姐,那回望楼那边……”
“我自有分寸。”
深知自己主子的能力,月影也不担心她在凌府的处境,悄然退去。
走至府门外的时候,温子然也恰好等在门外,容月只是冲他点了下头便静候在一旁,两人相默无语。
两人静候多时也未见凌婉蓉出来,温子然无意地瞥了一眼对面的清白衣衫身影,只见她眸色浅淡如水,身影挺直,不急不躁,静立一旁。
一开始他以为她只是假装不在意,可全程下来,她当真没有看自己一眼,除了对自己点头示意之外再无其他的动作,这倒真让他有些惊奇,这丫头难道当真是转了性子了?
还是说三年的时间让她学会聪明了,开始懂得耍伎俩了?
府门内悠闲地踱出来一副身影,鹅黄色的纱裙外披了一件白色的披风,整个人看起来闲散自在,似乎完全不介意门外有人等了多久。
温子然趋步迎了上去,“蓉儿,你今日不是要去昌平店吗,恰我今日也是顺路,不如我们结伴同行,路上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人无趣。”
凌婉蓉拍着手上的鞭子冷笑,“我这个人就喜欢一个人无趣,不过有件事还真得麻烦你,奶奶指定要我带这个丑丫头出门,若是让她上了我的车我又觉得脏,所以只能麻烦你送她一程了。”
温子然怔了一下,作为一个男子他若是拒绝了这小小的要求显得小气了,若是不拒绝,对着这张脸……
温子然看向了容月。
容月淡然施礼,“那就有劳表哥了。”
容月自然知道凌婉蓉是有意为难他们两人,但她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她,只要凌婉蓉不刁难她让她走路去就行了。
幽邃的墨眸一沉,果然,这个丫头不过都是在装的。
温子然隐去眼底的深深厌恶之色,表面上温文尔雅地请她上车。
马车在街道上平稳地行驶着,两人静寂无言,容月早就撩了窗帘看着外面繁华的街市。
丰州城可谓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一路上集市热闹非凡,吆喝声,叫卖声可谓声声入耳,茶楼面馆酒庄百味陈杂,孩童游玩嬉戏间清灵的笑声时起远去,湖色翠柳,小桥人家,也别有一番韵味。
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了呢?好像漫长的就像经历了一个世纪一般。
当年她还是月湖山庄大小姐的时候也会女扮男装偷偷溜下山,一玩便是一天,直至夜深了也久久不愿回去,因为晚上的灯火,会更加的璀璨。
月湖山庄虽然是个烟波浩淼的人间仙境,但毕竟还是太过冷清了,因为山庄周围的机关密布,从来不曾有陌生人敢踏进山庄,即使是能前来拜访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时日一久,自然就有些无趣了。
如今景物依旧,只是人事已非,心境也再无从前般透净无杂了。
放下车帘,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容月闭眼静坐着。
温子然挑开帘子看了看窗外,只计算着还有多远的路程。
然,蓦地,传来一声马蹄嘶鸣,整个马车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容月一个身子不稳便向一旁倾斜过去,而那方向恰是温子然坐的方向,最先反应过来的温子然微微偏了一下身子,似防止她摔倒在自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