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因为感受到自己的强壮有力和完美身材,这小孩儿觉得自卑了啊?
他刚想清清嗓子随便找句话说,声带还没来得及震动,忽地便感觉到了右侧肩膀上那点渐渐清晰的温热潮湿。
哭了?
一点声音都没有,易乘风发誓,他已经把自己的感官调整到了敏感级,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连近在耳畔的呼吸都仿佛被刻意压低了,唯一鲜活的就是贴近自己胸口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到底是谁的心在跳似乎也分不清楚了,都在跳吧,活着就得跳。
易乘风不敢动,其实他的手臂已经微微僵麻了,连一个微小的姿势也不敢换。
晏羽这种凡事都特别要强的小孩儿,难得在别人面前掉一次眼泪,绝对不能戳穿他。
易乘风觉得他自己大概属于那种泪腺极其不发达的人,或者可能根本没长泪腺,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不会触发流泪神经,哪怕小时候被揍得哀嚎,那也是干打雷不下雨。
可晏羽这种精炙儿的人,难过时肯定会释放本体,实在不稀奇。
又过了好一会儿,超漫长!如果不是下课铃还没响,易乘风大概觉得会有一个小时那么长,晏羽终于轻轻说,“我累了。”
易乘风如蒙大赦地搂着他往轮椅上放,可能之前忘记了拉刹车,晏羽刚刚碰到轮椅,轮椅就突然向后滑了一下。
晏羽已经感觉到易乘风要放手了,可身后的倚靠突然变得不踏实,他慌张地伸手抱住易乘风的脖颈,“你别松手!”
好像溺水之人抓抱浮木,惊惶得让人心疼。
诶?易乘风赶忙又将他提起来,好像这次贴得更近了呢?
“对不起对不起,后面有柜子挡着呢。你别怕,这次我慢一点,不会让你摔着的。”
站了十几分钟,累他一身汗,简直比加训还累人!
晏羽脸上干干净净的,并没有明显的泪痕,只是眼梢染了一点瑰丽的绯色,这让易乘风怀疑他刚刚是不是感觉出了差错。
他这个样子,不一定是哭过啊,说是害羞好像也可以。
“你等我一下。”易乘风出了教室直奔卫生间,掬着冷水洗了把脸。
他解开纽扣将衬衫脱下来,对着灯光看了看,右侧肩膀上靠后一点,的确有一片湿水的痕迹。
贴近鼻子闻一闻,眼泪好像没什么气味。
人生中第一次借肩膀给人哭,居然是个小蓝孩,好尴尬!
再回到教室,他俨然又是一副人模狗样。
“你怎么逃课了?”晏羽问他。
易乘风仍然在他前面的位置上反坐着,“下午还有训练,累。”
“……”这态度能国家二级?
晏羽把替他抄的课堂笔记推到他面前,想想又收回来,翻开扉页,在右下角写了三个字:易乘风
这个签名是用钢笔签上去的,而且晏羽的字是从五六岁起颜筋柳骨实打实苦练过的,既端方隽秀,又风骨洒脱。
易乘风从没见过有人将他的名字写得这么漂亮,捧着笔记看了又看,简直爱不释手。
“这本,送我的吗?”真皮封面的笔记,他那种烂成绩还真配不起,兴许考的分数还没有这本子的售价高。
晏羽翻开一页,“送你的是这个,你睡觉了,所以帮你抄了笔记,以后你可以用这个本子继续写。”
“我用这个,有点儿浪费……”
“不会,它是个本子,就是给人写字的,你不用才是浪费。”
嗯哼?好有道理的样子。
易乘风点点头,余光一扫,看见了被放在窗台上的那**青柠汽水。
“这个,没气了,也不冰了,就不好喝了。”
说完,他拿起那**汽水,将吸管抽出来,对着**口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个精光。
“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晏羽蹙眉,心疼地看着那个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