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荆南灾情平复,太子自然位居首功,面圣复命之时当今圣上李淳对其赞誉有加,而这消息也顺着风吹进了后宫。
皇后陈氏听闻此事之后极为恼火,当即命人将自己胞兄给传进了宫中。
但凡能够在这后宫坐稳位子的,没有几个人的家中是无权无势的,而能坐稳一国之母的位子,这权
势便也是这后宫之中最为雄厚的。
皇后出身陈家,而这陈家作为开国功臣之后,数百年来族人早已遍布朝野上下。这大周朝臣之中若论起底蕴,除了世袭魏国公爵的楚家外,再无人能与其相提并论。
而皇后的胞兄名叫陈志秉,是陈家现任家主,时任大周枢密院枢密使一职。他手中掌握的兵符可调天下大半兵马,虽说没有什么统兵实权,可若是与早已渗透进大周各个角落的陈家族人放在一块想的话,便是当今天子李淳都不敢轻易动他分毫。
今日一见皇后传懿旨宣召自己即刻入宫,陈志秉便知晓定是为了太子的事,进宫一说后果然不出其所料。
“哥哥,如今太子立下了这等功劳,皇上又对他赏识有加,本宫已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知哥哥可有良策?”
陈志秉刚一踏入妹妹的寝宫,便瞧见自己妹妹这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皇后娘娘,您贵为一国之母,还望能顾全仪态才是,更何况太子赈济灾情,救荆南百姓于水火之中,此为国之幸事,又与我等有何忧患?”
说完这话,陈志秉用余光瞟了瞟一旁服侍的宫女太监,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是屏退了这些宫人。
见宫中只剩下他们兄妹两个,陈志秉方才叹了口气道:“皇后娘娘,你身居此位至此已近二十年,为何说话行事仍是如此毛躁失仪,这后宫不比前朝,娘娘你需时时小心处处谨慎才是啊。”
皇后陈氏颔首低眉道:“哥哥说的是,但此次太子归来于应宏实在不利,故此本宫才一时慌了手脚,全没了主意。”
陈志秉手捻胡须道:“这却属实,此次太子身居首功,圣上更是对其此番作为颇为满意,如此看来咱们此前准备俱是付诸东流了。”
皇后更是咬牙切齿道:“此前在咱们陈家几番打压之下,他李显宏这太子的位子已是岌岌可危,不成想此次竟然又被他给扳了回来,真真是不好对付!”
陈志秉并未急着附和,而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可据我所知,此次荆南灾情得以平复,不全是这太子的本事。”
“还有人为他李显宏出谋划策不成?”皇后一下便来了精神,“若当真如此的话,咱们可否在其中做些文章?”
陈志秉轻轻摇头道:“微臣劝皇后娘娘你打消这个念头。”
皇后不解道:“哥哥何出此言?若是当真有人为其出谋划策的话,凭咱们陈家威势,即便不能将这人收归己用,也该能叫他再不能为那李显宏帮忙吧?”
陈志秉虚着眼睛道:“若是那出谋划策的人是魏国公楚家的少爷楚同知呢?”
正欲往下继续说的皇后一听是楚家,忙是将后面的话给硬生生噎了回去,那样子像极了被人捏住脖子的鸭子。
过了好半晌,她方才将气给顺了过来,小声问道:“如此说来,这楚成勋站在了李显宏那边?”
“现在尚不知晓这楚成勋到底是何打算。”陈志秉又伸手捻了捻胡须道:“可咱们仍是不得不早做打算,毕竟他楚成勋若是站出来支持李显宏,那朝堂之上少不得有人随风而倒偏向他们,等到那时,这局势才是对咱们真正不利了。”
“即使如此,哥哥可有对策?”
“现在还没有……”见皇后又有急色窜上眉头,陈志秉忙又补上一句道:“可这楚成勋向来谨慎,从不轻易站队,想来就算他要支持太子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站出来表态,所以咱们一时还不必太过为此事着急。”
说罢他站起身来道:“前朝事务由我思虑也就是了,皇后娘娘无需为此事太过劳神,璋王那边微臣自当照料,如今天色不早,皇后娘娘您早些歇着,微臣便告退了。”
皇后便也跟着起身道:“那便多劳哥哥你费心了。”
却说出了皇宫,天已完全黑透,陈志秉却未急着回府,而是命人抬着轿子往璋王府的方向去了,他要去见一见自己这个外甥。
李应宏这边倒是为还没有歇息,此刻正于后花园饮酒赏月,听闻是自己舅舅陈志秉登门,忙是命人将其引了过来。
一见舅舅进了这后花园,李应宏忙起身道:“不知舅舅来此,未曾远迎,还望舅舅不要怪罪。”
陈志秉却也不跟他客气,在他旁边寻了个位置便坐了下去,一瞧李应宏一旁矮几之上摆着酒壶,当即笑道:“璋王可是在饮酒赏月?当真是好雅兴。”
李应宏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而后瞧着陈志秉道:“不在此饮酒我又能去做什么事?那边我二哥他刚刚得了父皇赞许,我便还是略做收敛一些的好,省的他借此风头与我过不去,这个霉头我触不起,也不想触。”
说着李应宏将手中酒杯往前一敬道:“舅舅你不来上一杯?”
陈志秉取了酒壶过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却不急着饮酒下肚,而是瞧着杯中的酒浆道:“可我听说今日崇阳门外,璋王您做的事可不像您说的这般啊,而且皇后娘娘那边已经听了太子立功的消息了。”
李应宏此刻刚想饮酒,听了这话将已举到嘴边的酒杯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