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城外向东约百里有一处风景秀丽的所在,四周零星散落着几个小村庄,依山傍水,民风淳朴。
而其中一个村落里隐居着十多年前叱咤风云的女侠“三湘女”宁璇。
说起这个宁璇,十几年前在武林中可谓无人不知。她素来疾恶如仇,曾凭手中一口“芙蓉剑”一夜间诛杀了在西北道上无恶不作的“黄河五丑”,从此令一干江湖宵小闻风丧胆。后来她隐姓埋名,收了个女弟子,悉心教授,不问世事。
近来有关她的传言又起。人们议论着,称其云游至小兴安岭时无意中觅得一株万年人参,习武之人若服之即可陡增百年功力。此消息一经流出,无疑令黑白两道中人纷纷垂涎,一时间上门滋事者纷至沓来。宁璇虽将无聊之人一一打发,但来寻衅的人竟然日渐增多,终令她产生了另择别处居住的念头。
这一日,她师徒二人已收拾妥当,欲不日即远赴昆仑山玉珠峰烟霞洞投奔其师叔“不老婆婆”桂秋白,却忽然听得外头哭喊之声不绝于耳,隐隐似从村口方向传来。
其女弟子桑青霓正要外出查看,只见屋内跌跌撞撞闯进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细看正是隔壁家的放牛少年乐儿。乐儿哭哭啼啼地说道:“宁姑姑,桑姐姐,不好了,村口来了一帮番帮打扮的和尚,四处打听你二人的下落,一个回答不好就又打又骂的!”
桑青霓虽然年纪尚轻,刚过及笈,性子却和其师一般刚烈。她闻言大怒:“不知死活的番僧,弟子这就去给他们点教训!”
宁璇一把拉住她:“青霓,不可胡来。你赶紧带着万年人参和乐儿从后山离开,为师去会会他们。”
桑青霓欲争辩,宁璇却打断了她:“你可知这些番僧来历?若为师没有料错,他们便是藏边喇嘛教的毒龙尊者及其弟子。他们的武功,为师出面都不好对付,你去不是白白送死?”
桑青霓一惊,大声叫道:“那徒儿就更不能抛下师父独自偷生!”
宁璇微微一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凄凉:“傻孩子,何至于生死如此严重?妖僧此来旨在人参,若遍寻不着自会退去。何况为师又不与他们起正面冲突,再不济自保总是绰绰有余。若你跟了去,为师反倒要分心顾你。你先走一步,为师两个时辰后在郢州东城门与你会合。”
桑青霓一听有理,便牵着乐儿离去。临走时,乐儿巴巴地说了句:“宁姑姑,您可要把大伙都救下来啊。”
宁璇目送两人离去才现身,清叱道:“毒龙尊者,你是佛门中人,又是练家子,怎的尽只欺负些平头百姓?!”
一身黄色僧袍的毒龙尊者约六十上下,半眯着眼睛,身边聚着一众穿红色僧袍的弟子,一个个看着都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干笑一声:“宁女侠若体恤村民,就该早些露面,也免得他们吃苦。”
宁璇冷冷说道:“江湖上人人都知晓尊者已归顺了雪山老魔,怎的你不在郢州分坛当差,却来骚扰我这穷乡僻壤作甚?”
毒龙尊者“嚯”地睁开双眼,精光四射,眼神如刀:“你莫要逞口舌之利,交出参王便罢,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原来宁璇那番话正揭了他的短。他被迫向老魔称臣后,被调拨到新近筹建的郢州分坛烟柳雅筑听侯差遣,一直心有不甘。如今又被宁璇讥笑,不由怒火中烧。
宁璇早知今日决难善终,先不说毒龙尊者的武功,据说就连其手下十几个弟子,个个都不逊于九大门派中的一流高手,何况自己又孤身一人。她目前唯一的指望便是先设法拿话扣住他,以免其伤害无辜村民,自己再伺机脱身。她主意已定,不卑不亢地说道:“万年参王世间罕有,难怪人人都生了觊觎之心。尊者若以高明的手段夺了去,我也无话好说。但我有言在先,你我尽可放手施为,却不能祸及手无寸铁的村民。”
毒龙尊者冷笑道:“你不用激我,我堂堂一派宗师,从来不会滥杀无辜。”
“好,尊者身为佛门中人,又当着众弟子的面许下了承诺,必定言而有信!”宁璇连忙接下话头:“我们去村外的小树林作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