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枭接过酒盏,这次,他并没有一饮而尽,而是仔细端详手中之酒。
甚至,他将酒盏放在鼻尖处,似乎在用嗅觉在品闻酒的香气。
“大小姐,莫非这就是?”
“这是韩酒。”韩红药不动声色的说道。
展枭了然一笑,放下酒盏,“大小姐所言极是。”
“但我们在集市上也曾买过韩酒,却不是此等风味。”娣本不喜饮酒,但这韩酒,却要比她最爱那林芷所酿的甜酒,更为醇厚,入口绵长,最特别的是,此酒非但不辛辣入喉,更会令人唇齿噙香。
怪不得展枭如此惊讶,就是娣浅尝辄止,也颇觉惊喜。
“那西市韩酒,自然与韩府之酒,有所不同。”展枭微笑着对娣说道,他将手中酒盏放于桌上,“此酒当属仙品,展某算是得偿所愿了。”
韩红药微微一笑,对于展枭的恭维,她并未推辞。
而林芷却是难言惊讶,她对于韩酒,自是无比熟悉,但,但这杯中之酒!
这杯中之酒,它是韩酒,但,它又非“韩酒”!
那是林芷曾上虎头山之时,变幻而成的酡颜酒!
只听得展枭说道,“不知此韩酒是府中哪位酒师所酿?”
他这般相问,林芷心中咯噔一声,难道说,这展枭亦是早就看出她所拥有的异能?
“此为家父所传酒方。”韩红药不卑不亢答道。
“哦,原是酒圣所酿。”展枭向那盛着酡颜酒的酒壶行了一礼,“展某失敬。”
那酒壶正被阿玉端在手中,因而,展枭这一礼仿佛是对阿玉所拜。
阿玉当即满面通红,但她亦知展枭拜的并不是自己,于是,阿玉便将酒壶高举于顶,以示恭敬之情。
这阿玉,倒算是得体。
韩红药颔首道,“阿玉,你将酒壶放在案上便是。”
阿玉如蒙大赦,忙将酒壶恭谨放于石案之上,而她自己,却是低垂着头,静悄悄的退下了。
“展兄,吃菜。”韩红药说道,“此鱼乃府里最好的厨子所做。”
那鱼被削成片状,挑在箸头果然是色泽温润,薄如蝉翼,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然而,酒圣所传酡颜酒在此,这席上还有什么能入得了展枭的眼里。
他谢过韩红药,随意尝了几口后,便有些心不在焉。
韩红药似视而不见,又与娣寒暄起来。
“大小姐,你这韩府可是极大呢。”娣不似展枭那般好酒,这酡颜好是好,但在娣的眼中,也只比林芷那甜酒好上一点,算不得什么仙品。
因此,娣反而对韩府的景色显得更有兴趣。
“哦,韩府人多,院子便修的大些。”韩红药淡淡说道,她转而看着低头吃菜的林芷,“你说呢?”
林芷正魂不守舍的夹着一片鱼,听韩红药这么问她,那筷子抖了下后,茫然抬头,“啊?”
噗嗤。
娣掩口笑道,“林芷,这鱼很好吃么?”
“啊,挺好的。”林芷敷衍答道。
她方才一直在想,为何自己所酿的酡颜会出现在这韩府的酒案之上,她分明记得,当日所仿造酒圣韩若钧所酿的酡颜,亦是全数带去了虎头山。
为何,韩红药竟会在这个时候,将这“假酡颜”拿出来款待展枭?
林芷想不透。
因此,无论周围如何喧闹,她脑中翻来覆去都是这个奇怪的念头。
真的是太奇怪了!
“喜欢就多吃点。”韩红药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这言语听着关切,可那冷漠的语气,林芷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若不说点什么,韩红药怕是要生气了。
“谢过大小姐。”可是该说些什么呢,林芷全然没了头绪。
她想夸赞这韩酒,却偏生无话可说,她想问询欢伯人所售的沙酒,却又怕这么做会过于唐突。
一时间,林芷没了主意,只是闷头夹菜。
韩红药最恨林芷这事不关己的样子,她今日特意命人拿出酡颜酒,为的就是套出欢伯人关于沙酒更多的消息。
谁料,这林芷竟成了木头,全然没了半点用处。
倒是那展枭见林芷如此,笑了笑道:“大小姐待林姑娘果真亲厚。”
韩红药与林芷听闻此言,却同时露出了僵硬的微笑。
如此,这顿饭堪称吃的貌合神离,但总也算是平安无事。
等到送走了展枭夫妇,韩红药冷着脸对林芷说道:“林芷,随我来。”
她一向如此,越是生气,越是惜字如金。
林芷心中惴惴,但她亦有许多不解之处,因此,便跟着韩红药来到了琉光院。
“你今日同那个娣出去,问出什么了?”韩红药屏退众人,端坐于红木椅上问道。
林芷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当年的韩老夫人。
她低头轻声道:“我告诉她,我不去欢伯。”
韩红药没有说话,她凝视着林芷。
而林芷却将头伏得更低,仿佛那颗脑袋有千斤重般。
“我看他们倒是待你不错。”韩红药冷声道。
林芷抬头看了眼韩红药,似乎想确定韩红药是否在开玩笑。
可当她看到韩红药不苟言笑的样子,便又低下头去,两手交叠,一副任凭宰割之貌。
“说话!”
韩红药是真见不得林芷这个样子,好像她何其无辜,但今日在落云亭上,林芷那般失魂落魄,仿佛是对不能去欢伯感到万分遗憾。
“大小姐想听什么……”林芷摩挲着左腕,她微微皱眉,似乎在韩红药这琉光院内如坐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