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我根本就不知道为何活着！”
“我根本就不明白，这样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的活着，是为了什么！”
一件破败的小院里，某个年轻的女子黑纱覆面，她声音不高，但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你这样就受不了了？”有个年老的声音从那院中的一角传出。
“是！我受够了！”那年轻的女子一把拉下覆在面上的黑纱，她略微浮肿，带着褐斑的脸颊，早已不见当年的倾国倾城。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苍老的声音却似乎习惯年轻女子这样激动的情绪与异常的举止。
她只是从角落里丢出一条白布，“给。”
“干什么！”年轻女子非但不接那条看上去像是裹尸布一般的东西，她将手中的黑纱向着那角落丢去。
“受够了，就去死。”阴影中的老妇缓缓走了出来，她声调中充满着讥讽，“兴许你运气好，能像林芷一样投个好胎。”
“你！”年轻女子被老妇说的气滞，她指着老妇，想说什么，却气得不住哆嗦。
老妇对此嗤之以鼻，“瞧瞧你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子！我真是后悔当日把你送来！”
她言语尖刻，却生的一副平和慈祥之貌。
这两者在她身上，组成了一种奇怪的姿态。
那年轻女子指着她，被气得不住冷笑，随后，那冷笑竟然变得凄厉，“你竟然说后悔！”
她仿佛听到了最好笑不过之事，“你竟然也会后悔！”
年轻女子猛然收回手，她向前走去，紧紧盯着老妇那张伪善的脸，“我的母亲，我最亲爱的母亲大人，如果说后悔，你最后悔的，是当年生下了我吧？”
预想而来的耳光并未打在她的脸上，这让曾经的林蓉，此刻的沙婉儿惊愕的望着她日盼夜盼，却化作一个平庸老妇的周美华。
“是啊。”周美华平静的说道，她凝视着沙婉儿那张不复美艳的面容，“我这一辈子，不，是两世为人，后悔的事情多了。”
她说着，忽而又低声道，“这是第三世了。”
是啊，生生世世，她都活在怨恨当中。
林蓉，不过是她复仇的产物。
如果她能为自己做点什么，那么，她们之间，或许还有所谓的母女情分，如果她依旧这样愚蠢，周美华亦会毫不犹豫的将她踢开。
“你……”周美华的淡定让沙婉儿感到恐惧，她盯着周美华，盯着面前这个陌生的老妇，想从她的眼中，看到曾经母亲的身影。
然而，沙婉儿看到的，却是自己深深的绝望。
她清楚的知道眼前这名体态臃肿，姿色平庸的老妇，正是那个为人傲慢，但天生丽质的母亲周美华。
“母亲，你就没有爱过我么？”沙婉儿这样问道。
她的腹中隐隐作痛，在她即将成为母亲的同时，她被自己的母亲所利用，甚至，面临着抛弃的命运。
“你在这里呆的太久？连脑子都坏掉了吗？”周美华伸手抚向沙婉儿的鬓边，“要么，与我一起除掉黛黎与林芷。要么……”
“要么怎样……”沙婉儿向后退道。
周美华的手冰冷，粗糙，亦不是沙婉儿记忆中母亲的手。
“要么……”周美华放下手，她用脚尖踢向方才那条长长的白布。
“要么，你就勒死自己，一了百了。”她说的残酷无情，却偏生语气温和。
这是场噩梦么？
如果这是场噩梦，为何无法苏醒？
沙婉儿向后退去，她被那肮脏的白布绊倒，“不，不要……”
“窝囊！”周美华那平静无波的眼中，终于有了怒意。
她上前捏住沙婉儿那张年轻却不再美丽的脸庞，“哭哭啼啼有用吗？你以为我们变成这样，是为了什么！”
她的眼睛，她的眼睛……
沙婉儿惊恐的看着周美华的眼睛，她在周美华的眼中看出了怨气，看出了疯狂，看出了熟悉的冷漠。
这是她自小就熟悉的眼神，只是当年这样的眼神，并不是看向自己，而是看着……
“父亲，也是你杀的……”或许，此刻的沙婉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但那句话，她还是说出口了。
脸上传来刺痛的感觉，也许，周美华的指甲掐进了沙婉儿细嫩的皮肤。
沙婉儿只听到周美华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这便是最明显不过的答案。
“我……”沙婉儿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那是恐惧的眼泪。
她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哭，也许这样，会更加激怒母亲。不，面前的老妇已经不是自己的母亲，她是一个被仇恨所吞噬的怪物。
“说！”如果说方才周美华的冷漠与淡定令沙婉儿心寒，那么，此刻，沙婉儿她……
她只是没有死的勇气，但她情愿去死！
“父亲根本就不是病死的对么？”沙婉儿豁出去了，也许，当这个所谓的“母亲”，将自己送来沙镇之时，她们之间就早已没了母女的情分。
不，也许是更早。
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是她进入林氏酒堡的筹码。
脸上的疼痛越发剧烈，然而，沙婉儿已经不在乎了。
她不在乎自己容貌的美丑。
连命都没了，丑陋和美丽，就那么重要么……
“你知道的太多了。”终于，周美华放开了手。
沙婉儿的脸上，有着两个血色月牙般的红印，那是周美华的指甲留下的刻痕。
“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