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没有回答,他沉默地看了眼林芷后,转身大步离去。
林芷望着他的背影,曾经,她就是那样走在六指的身旁,一同去探寻王屠户背后的秘密。
而今,六指走的如此决然,他与杏花林都是这样残酷的抛弃了林芷。
林芷立在这荒无人烟之处,恍若当日重生于大漠之时,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人。
她回头望着阿旺的坟冢,“阿旺,我该怎么做?”
风,呼啸而过,天色晦暗无边……
泉府,老白龙半阖着眼坐在那把宽大的椅上,如沐猴而冠,他少有的安静,却更让人毛骨悚然。
引泉跪在他的面前,衣衫完好,不见鞭痕。但他的手攥的极紧,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张脸却是不见丝毫血色。
他跪在老白龙面前,藏在袖中的b shou,随时可取老白龙性命。
只要他出手,就会一刀封喉……
引泉无法克制自己这样的念头,特别是当清泉立在他的面前时。
此刻的花清泉犹如土偶,面色灰败,他垂手立在引泉的面前,立在老白龙的身旁。
“累了?”老白龙看似睡去,却张开没牙的嘴,悠悠说道。
引泉一惊,忙将身体伏得更低,他不能轻举妄动,多年来对老白龙的顺从,已让他失去反抗的勇气。
何况,清泉的命还在老白龙的手里。
老白龙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放于案上,“过来。”
引泉看到那瓶子,他的身体忽然剧烈的颤抖着,他知道,那瓶里装的是什么。
然而,清泉就在这里,就在这瓶子的旁边。
老白龙眯缝着眼,看着引泉。
引泉扶着膝盖,他吃力的站起,犹豫着,向老白龙投去哀求的目光。
“清泉?”老白龙将视线缓缓转向身旁的花清泉,他弯曲的指甲点着那药瓶道:“这是不是好东西?”
“是。”花清泉木讷的点头。
“你要不要吃?”老白龙咭咭的笑着,他看着花清泉的手向着药瓶伸来。
“我吃!”就在此时,引泉出手快如闪电,他将那药瓶抓在手中,仿若烈火中取燃炭,他神情痛苦,却握紧那瓶子不肯松开。
老白龙别有深意的看着引泉,似乎在看他是不是真的敢吃这瓶中之物。
引泉手心微颤,那瓶中装的,却是活物。
嗤——嗤——
它们无孔不入,仿佛顷刻间会将这瓷瓶凿穿!
如果这瓶子,碎了……
会怎么样……
“小心,别弄碎了。”老白龙忽而悄声说道,他那仿若鸟爪般的手,指着那瓶子道,“碎了,就更好玩了。”
他捂嘴又是一乐,仿佛甚是期待引泉“不慎”弄碎这个瓶子。
大颗的汗珠自引泉额角低落,他方才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念头,将这瓶子打碎!狠狠将那里面的蛊虫踩得稀烂!
然而,老白龙的话,却如尖锐的鬼爪,狠狠揪住引泉的心脏!
碎了,就更好玩了……
这话,比最可怕的诅咒更要恶毒百倍。
老白龙口中的“好玩”,是无数白骨所堆集的乐园。
“义父……”引泉的喉头彷如被人扼住,他呼吸艰难,“求你,求你放了清泉……”
“你说什么?”老白龙抓着椅手道,“你说,要我放了这孩子?”
他那弯曲变形的手,随意一勾,花清泉便跪在他的脚下,容颜安详,举止温驯。
“他,现在不好么?”老白龙笑嘻嘻的,他又是向着引泉勾了勾手。
引泉怔在原处,他惊恐的望着老白龙。
这,就是不及蛊人之处啊。
老白龙念叨着,他有些不耐烦,“过来!”
引泉跪下,他望着老白龙,他看着清泉,终于,他与花清泉双双跪在老白龙面前。
“这才是我的好孩儿。”老白龙一手拉起花清泉,一手拉着引泉,将二者两手交叠,“你们都要乖乖的啊。”
他如慈祥的长者,但引泉握着花清泉的手,他只觉得那只手——
没有任何温度。
是属于尸体般的手。
引泉终究无法忍受,他猛然甩开花清泉的手!
然而,花清泉却浑然不觉,他的手,如失去操纵的傀儡,软绵绵的耷在身旁。
他本是跪的端正,但被引泉这样一拽,花清泉以某种不可思议的形态向旁歪曲着,就像是被狂风吹折了树苗。
可是,这不是什么树苗,这是有血有肉之人,这是他引泉的弟弟,清泉!
眼前的景象令引泉大骇,他向后连连退去,又挣扎着扑向花清泉,“清泉,你这是怎么了!”
他不敢触碰花清泉,生怕这已与尸体无异的花清泉再出了什么闪失。
引泉只是重复着喊道:“清泉!看我!我是引泉!”
花清泉转过头,他仅是转过头,身体却仍维持方才的姿势,那头颅就像是被安放在躯干上似的,仿若他整个人早已没了血肉,只剩下这具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皮囊与白骨。
“说!”
电掣风驰之间,引泉将b shou横于老白龙布满皱纹的脖颈。
“你将他怎么了!”引泉的b shou,泛着寒光,这b shou上曾有数条人命,然而,每一个死于引泉刀下的冤魂,却都是死于老白龙的授意。
引泉从未想过,会有一日,他会将这柄b shou置于老白龙的颈上。
老白龙向前动了动,于是,那锋利的刀刃顿时在他的皮肉之上划下血痕,然而,引泉却因他这突然的举动而吓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