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赵康留下这两个字,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暮色中。
引泉跪在地上,他的匕首落在身旁。
他杀不了赵康,越是靠近赵康,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就越强。
更何况,他放不下清泉。
引泉唯一的亲人,花清泉。
“呵呵,呵呵……”引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赵康说的对,他就是个废物。帮着老白龙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现在又多了一个赵康。
他们都是魔鬼。
而自己呢?
又算是什么?
魔鬼身旁的狗么?
引泉笑得泪流满面,狗也好,人也罢。他这条烂命,怎么样都无所谓,他还有清泉。
只要清泉好好的,引泉,就是死,也能安心闭眼了。
引泉慢慢站起来,他向着西面望去。
韩府,他捏紧了袖中的那包东西……
虽说随着“天河”消失,阴阳两城陷入漫长的黑夜。然而,韩府仍像一座静谧的酒窖,在韩红药的手中,有条不紊一如往昔。
“大小姐,”东子立在韩红药面前,半呵着腰,“如您所料,沁蕊逃了。”
韩红药正凝视着夜光杯中的暗紫色美酒,听东子这么说,她修长的指头轻碰了下杯壁,“知道了。”
那杯中酒色潋滟,东子垂下眼去,“她来了。”
韩红药的手停在杯上,“让那丫头进来。”
东子领命离去。
过了会儿,韩红药的门,被轻轻叩响:“大小姐。”
一抹笑意浮现在韩红药的嘴边,“进来。”
门,被推开了。
东子看到韩红药久违的笑意,不由一怔,他身后跟着的,便是林芷。
韩红药向东子略点头个头,东子退下,林芷立在进门处,她看着韩红药,“芷儿见过大小姐。”
从何时起她们之间变得如此疏远?
韩红药抬了抬手,“坐。”
林芷依言走上前来,坐在韩红药的对面。
如此,韩红药才算是看清楚了林芷此刻的容颜。
“脸是怎么了?”她皱眉道,“被那些悍匪打了?”
“不是。”林芷轻声道,“杏花林的伙计们不是悍匪。我的脸是自己不小心磕破的。”
韩红药不置可否。
她不想用自甘堕落来形容林芷,但放着偌大的韩府不回来,却留在那乌烟瘴气的杏花林,就算林芷脸上的伤,真是那些贼人打的,在韩红药眼中,也是咎由自取。
韩红药的轻视被林芷看在眼中。
她不想同韩红药解释为何她会受伤,她此次前来是要问明白一件事。
“大小姐,恕芷儿冒昧,敢问大小姐可知我杏花林的伙计阿旺身在何处?”林芷直视着韩红药的双眼问道。
林芷是吃错什么药了?居然跑到韩府来找人?
那个什么旺的?韩红药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或许,那又是一个出自杏花林,不,是来自虎头山的悍匪。
“没听说过。”韩红药面色微寒,“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林芷看着韩红药,她知道,韩红药虽是足智多谋,但她素来心高气傲,还不至于在此事作伪。
因此,林芷站了起来,“即是大小姐不知,我再去别处问问。”
“荒唐!”韩红药本以为在此天灾人祸之时,林芷是想明白了,前来投靠韩府。
然而,这丫头开口“杏花林”,闭口“伙计们”,当真是在那贼窝呆的流连忘返。
“林芷,你当我韩府是什么地方?任你随意来去?”韩红药冷声说道。
林芷明白,从她选择留在杏花林而非韩府之时,她与韩红药,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年那般的腹心相照。
而她这样贸然前来问询阿旺的消息,对于韩红药来说,是冒昧,是不敬。于是,林芷向着韩红药深深施了一礼道:“大小姐息怒,林芷行事欠妥。但此非常之时,容林芷先行告退,改日定然前来登门谢罪。”
她说罢,便是低头不语,似乎全然看韩红药如何处置自己。
“林芷,我最后问你,你可想清楚了?”韩红药站了起来,“你今日若出了韩府,他日——”
“林芷明白。”说话时,林芷抬头看着韩红药。
她们距离是如此的近,宛如之前无数次在韩府那般,彼此心有灵犀的谈论着有关酒窖的一切。
然而,那样的时光,已经一去不返。
“好。”韩红药转身负手而立,“走吧。”
林芷凝视着韩红药的背影,“大小姐,保重。”
门,轻轻的响了一声。
林芷走了。
韩红药仍是站在那里,她的身影在灯下有些寂寥。
但片刻之后,她便转过身来,唤道:“东子。”
早在门外候着的东子应声进屋,“大小姐有何吩咐。”
“找人跟着那丫头,不必将她的去向告诉我。”韩红药沉吟道,“护她周全便是。”
她说罢,一扬手道:“去吧。”
“是。”东子领命退下。
韩红药向屋外望去。
曾几何时,她以为林芷会是一个得力的心腹,可助她在沙镇乃至曲国开创一片属于韩酒的天地。
这韩酒,不同于父亲韩若钧名下,那些早已成了传说的酒圣绝酿。
韩红药所要酿制的,是属于她,韩府的掌舵人,韩红药所亲手酿制的韩酒!
然而,林芷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离开!
她宁可选择那个烂污泥泞之地,却不愿留在煌煌如日月的韩府!
方才听林芷所说,杏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