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
这么说，还是怪自己得意忘形，同那贾掌柜的多说了两句，又着急让沙婉儿吃上白粥，如此，才让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金毛狗得了消息……
花清泉试探着笑道：“金爷，您是听谁说的，我这不是看那贾掌柜店里人多，坐那儿单吃碗白粥丢份么！”
他说的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金毛狗挑了挑眉毛，“呦，鞋脏了。”
他同花清泉说的，似乎不是一件事儿。
花清泉忙蹲下身，用袖子擦了擦金毛狗鞋面上的灰，“您受累。”
金毛狗乜着眼，瞧着花清泉，“劳烦花爷给咱们擦鞋，这怎么敢当呵。”
他说着，方才那几个蹲在墙边的人陆续走上前来，乐呵着将花清泉围在中间。
“金爷，您高抬贵脚，我把那只鞋也给您擦干净了。”花清泉擦的专心致志，他雪白的袖口被蹭上一片污渍。
忽然，有个瘌痢头凑上前来，身上那阵阵异味令花清泉忍不住避过脸去。
那瘌痢头却好像瞧不出花清泉厌弃他，还觍着脸笑道：“花爷，您记得我小蛤蟆么？”
他这一张口，那异味更重，混着方才吃过的葱蒜等物，直把花清泉熏得死去活来。
“对不住，花某记性不好。”花清泉顾不得袖子脏，掩着鼻子道，“金爷，这鞋擦干净了。”
金毛狗没做声，笑眯眯的看着那小蛤蟆，这让花清泉愈发紧张。
他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是得意忘形了，今儿遇到这些人，也是他活该有此一劫。
如今，只能是尽量他们安抚，找个机会全身而退才是。
那瘌痢头却像是块烂泥般的，挨着了花清泉就怎么都甩不掉，他呲着那口烂牙笑道：“花爷不记得小人，但我小蛤蟆可是见过花爷的。”
“哦哦，今儿咱们就算认识了，日后有什么需要花某帮忙的，蛤蟆兄尽管开口。”花清泉敷衍道。
这几人堵在这里，花清泉的好心情消失殆尽，他想起上次被那些来历不明的商贩羞辱，还是花明如帮着自己解围。
如果，大师兄在，就好了……
“花爷够义气！”小蛤蟆粗着嗓子道，“既然这么着，不瞒您说，今儿兄弟们还饿着呢！”
放你娘的屁！
花清泉心中暗骂道，金毛狗那鸡腿啃得都打饱嗝，这会儿说“饿”？那胃口可真够大的！
他虽是不服，但面上却仍带了三分笑道，“好说好说。”
花清泉向着腰间一摸，随即变了脸色，“哟！今儿出门急，竟是没揣钱袋子。”
他向着金毛狗与蛤蟆等人连连打个揖道，“各位容我先走一步，明儿小月楼我做东，给大伙儿乐呵乐呵。”
花清泉说着，看准了这人群中有个空档，便向着那里退去，金毛狗笑眯眯的瞧着花清泉，他又扭头看着蛤蟆。
蛤蟆似乎也是无计可施，大眼瞪小眼的与金毛狗对望。
花清泉松了口气，他虽在戏班，爱好却与那些师兄弟大为迥异。往日只同这些人厮混，不止花街柳巷转了个遍，斗鸡走狗更是无一不通，也正因如此，不知不觉中欠下许多赌债。
他知道，今儿金毛狗是算准了日子，来向自己讨债了。
能糊弄一日是一日，能躲过一时算一时，花清泉这样想到，人已是几乎退出了那“人圈”之外。
“小蛤蟆，”金毛狗忽然大声说道，“以后你就别跟着我了！”
虽是知道自己不该听，可花清泉却忍不住抬起头来，却恰好望见那金毛狗冲自己那么一笑，啐出口浓痰道：“你瞧瞧人家花爷，是唱曲玩姐儿两不耽误。”
若说之前花清泉还存有一线侥幸，但即是金毛狗这般说道，他忙装作不曾听清的样子，急匆匆转身意欲离去。
然而，那些人似乎是故意作弄他，相互看了下，便又嬉皮笑脸的齐齐后退了几步，将花清泉再次围了个水泄不通。
花清泉无路可去，他总算是明白了。这金毛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今儿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离开。
他拳头在袖中攥紧，一咬牙又转过身笑着道：“金爷您是最风趣不过的，花某今儿真是有要事在身，回去晚了，我师兄……”
他向着戏园瑶瑶一指，“金爷您是知道的，我师兄就是那‘花明如’，他做事最是一板一眼，我若是回去晚了，他铁定会不高兴。”
无论花清泉心里有多恨花明如，在这关键时刻，他唯有将花明如的名号搬出来，以此来震慑这些难缠的痞子。
果然，听到“花明如”三字，金毛狗的脸色变了变，可就在此时，那瘌痢头小蛤蟆凑上前去，踮脚对着金毛狗的耳语了几句。
花清泉立在那里，他眼瞧着金毛狗向他这边望来，心里七上八下的打着鼓，当他看见金毛狗方才那瞬间的畏惧一扫而空，竟是又向着他轻蔑的笑了起来。
完了……
花清泉默默念叨着，他知道，谁都救不了他。
金毛狗与他身旁的蛤蟆，就像这沙镇的老鼠一般，无孔不入。无论是怎样的消息，都似借着风的传递，明面儿的，暗地里的，统统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既然‘花爷’在等着，”金毛狗向着花清泉走来，他就像是看个女人般的看着花清泉，“那咱们就一同去会会如何？”
他口中的“花爷”，正是名副其实的花明如。
“金爷肯赏脸，那是最好不过。”花清泉呵腰道，“我这去告知师兄，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