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鹅给吓了一大跳,见陆唯亭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了。
“娘子怎的还不歇息?”陆唯亭偏过头来看她,声音有些低低的,不如昨夜那般温润,许是病中,带着些微沙哑。
周小鹅定了定心神,尽管来自现代,可她也没开放到跟才认识一天的男人在一起,虽然现在他俩是名义上夫妻。又如果,现在他们在一起了,动心了。有朝一日,周小鹅如果有机会回到现代,这边有情割舍不下,那边父母朋友、现代文明也是心头肉。如今,这边还没有什么情意牵绊,她得把所有可能扼杀在摇篮里,免得到时候两边权衡,无论丢掉哪一边,都是诛心。
“唯亭,我在想事,如果我说出来,希望你不要怪我。”周小鹅嗫嚅道。
陆唯亭笑了笑,“但说无妨。”倒了两杯水,推给周小鹅一杯,示意可以慢慢聊。他笑起来很好看,如沐春风般,只是眼底像是藏着未溶尽的碎冰,总归有些冷意。
周小鹅一手摸着杯沿,看了一眼陆唯亭,眼光又飘到跳动的烛火上,“前段时日,我被刘建逼得跳河的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陆唯亭“嗯”了一声。“若娘子意难平,咱们可以向刘家讨个说法。娘子是担心?”
周小鹅摇摇头,接着道:“我之所以那么想不开,誓死保亲白,”顿了顿,继续道,“是为了我的心上人。”
一时间,室内落针可闻,陆唯亭好歹也是堂堂一男儿,刚娶的媳妇儿来这么一招,周小鹅为自己胡诌的理由捏了一把汗。瞅了一眼陆唯亭,倒不见怒色,甚至算得上平静。
“既是如此,娘子为何不拒婚呢?既然可以以死相逼为心上人守节,为何不能再一次以死相逼为心上人拒婚呢?”出口却又咄咄逼人。
“鬼门关外兜了一转,这才知生的可贵。”周小鹅道的实话,“活着才有希望,小娥今后不会轻易寻死,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
这周小鹅是他爹娘定的娃娃亲,已是多年未见了。寻常农家女子一般未识字念书,这周小鹅言语间倒像是有些见识。陆唯亭点了点头,道:“说的倒也在理。既是如此,你想如何?”
周小鹅见他松了口,忙道:“你我做一对名义夫妻。白日你我如平常夫妻相对,晚间,分开睡。”
陆唯亭思忖了片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那心上人可知你为他做的这些事么?”只见周小鹅低垂了头,有些黯然的模样。
“嗯,他是个过客?”见陆唯亭疑惑,周小鹅赶紧信口胡说,“他前些年上京赶考,打这华县经过时,我俩私定了终身,他说过一定会来找我的。”
陆唯亭拧眉,这周小鹅明知婚约在身竟然还和来路不明之人私定终身。只见她红了眼圈,悲怆欲泣,倒也可怜见的。
“那你是打算与我就这么耗着了?”陆唯亭问道。
周小鹅电光火石间,突然开了窍,那陆唯亭呢?她占着妻子的位,陆唯亭也得有需求啊。
“你可曾有心上人?”周小鹅小心翼翼确认。
陆唯亭挑了挑眉,“不曾。”
周小鹅站起来,在房间了来回踱了踱,最后下定决心般开口道:“这样吧,第一,我答应你努力赚钱养家供你考科举;第二,若你有了心上人,我二话不说让出位置。第三,我无意间得知一些延年益寿的方法,可以试一下,看能否治一治你这体弱之症状。你意下如何?”
陆唯亭先是愣了愣,这丫头还真敢胡天海地说。第一,她一介女流能赚多少?还夸下海口要供他考科举。至于第二,暂时略过不表。只是这第三,他自小身子就不太好,县里的徐大夫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倒不至于忽然一命呜呼。可就这么一年一年耗着,眼见着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再加上备考之路漫漫,着实令人烦扰。
就在这短短一霎,陆唯亭肚子里生出了无数疑惑猜忌,恶念如长长的藤曼生出倒刺,张牙舞爪地叫嚣这个女人花言巧语不过是在骗他。在心底深处却又有个微弱的声音告诉他,如果是真的呢?
陆唯亭脸上神色不变,暗潮却在眼底深处翻涌。
周小鹅见陆唯亭微低着头,也不给个回应,心下有些着急,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陆唯亭终于开口了。
“先说第一,你打算怎么赚钱养家?”
“具体的,容我再想想。给我三日,一定给你个交代!”陆唯亭语气还算和气,看来有可商量的余地,只是她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详细的计划,只能让他宽限宽限。
“既然还没想好,就不要信口开河,随口胡诌。”
陆唯亭在笑,却让周小鹅觉得他并没有笑意,她其实心里也没底,此刻却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俗话说,倒着活谁都能活得明白些,她从二十一世纪倒回了不知几百年,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商机?
说服了自己,周小鹅这才道:“我没信口开河,也从不胡说八道。你总得给我次机会吧!至于你的身体,三日后一并给你个说法!”
“那好,就给你这次机会。若三日后你能拿出像样的计划,我就答应你作假夫妻。若你那情郎来,我也绝不阻拦。”他起身回床边,开始慢悠悠脱起了衣服,“那今晚就只有继续委屈娘子在桌旁将就了。”
周小鹅正高兴呢,就给噎了一句,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让女的睡床么!昨晚陆唯亭不是挺绅士温和的么,今天病了一场被魂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