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三十八年,春。
盛京城外三十里,大路上,一行百余人簇拥着中间一辆豪华雅致,贵气十足的大马车,紧急却有序的赶着路。
车厢里,太子妃穆清婉手拿一方绣帕,拍了拍怀中幼子的背,示意他离开自己双膝后,俯身过去轻轻拭去了太子江懿额角的细汗。
“父皇他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嗯……”江懿应了一声。抓住穆清婉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拍了拍,硬挤了一个笑面出来宽慰那人,自己紧锁的眉头却未见有丝毫松懈。
本是借着暄儿生辰之际带着她们母子出宫游玩,却不料突然接获父皇病重的消息,也不知,宫中现下情形如何,江懿忧心忡忡。
刚从膝上滑下去的小儿,见母亲腾出了手,立马便又卷土重来,拱着小脑袋直往自己母亲的怀里钻。
“母妃……抱……”
穆清婉无奈笑笑,正要伸手,就见江懿已先一步将江暄和抱在了膝上,忙对儿子道:“暄儿乖,父王今日心情不佳,来,让母妃抱……”
“无碍的……”江懿轻推掉穆清婉来接儿子的手,“连日奔波,你也累了,趁空歇一下吧……”
江暄和抬起头来,眨巴着乌黑清亮的眸子望着父亲道:“父王,您为何心情不佳呀,是在担心皇爷爷吗?他老人家病得很厉害吗?他会不会有事呀?”
声音软糯稚嫩,透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然纯真和不谙世事。
江懿摸摸他的头,突然极目望向被车门挡住了的,虚无的远方。
“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似在告诉别人,又似,在安慰自己。
突然!
一阵刀兵相接的凌厉声响,夹杂着刀锋划破皮肤的声音,和闷闷的来不及喊出喉咙的惊叫声一齐从门外传来。
江懿神色瞬间大变,将儿子塞到穆清婉怀里,一闪身出了车厢。
刀剑划破长空,反应过来的侍从立刻加入战斗,一时间杀声四起。
穆清婉将儿子紧紧拥在怀中,目不转睛盯着车门,警惕着随时可能冲进来的危险。
“暄儿……不怕……不怕……”
“嗵!”车门被撞开。
“娘娘!殿下!快跟我走!”
原是江懿的贴身侍卫高显,执剑的一只胳膊受了些伤,鲜血正顺着他抓着门沿的手上不停流下来。
穆清婉知道情况危急,来不及多问,赶紧牵着江暄和出了马车。
跑了没几步,又突然停下,回头四处寻找着什么。
刀光剑影里,江懿已然成了一个血人!
“懿哥!”
穆清婉惊叫一声。
“婉妹!不要管我!快走!快走!”江懿拼死将眼前的强敌击退,赢得片刻的喘息,恋恋不舍地回头望向身后那两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婉妹,保护好我们的暄儿……”
“呲啦……”长剑划破脊背,鲜血瞬间喷薄而出。
“懿哥!”
穆清婉尖叫一声,转身便朝着那人扑了过去。
“太子妃娘娘!”高显阻止不及,伸出去的一只手还悬在半空。
突觉另一只手也被人用力一甩,本就有伤的手臂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感,手不自觉的一松,江暄和已甩开自己手臂,跌跌撞撞朝着江懿跑了过去。
“父王!母妃!”小小的糯米团子边哭边跑,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懿哥,懿哥……”穆清婉狠命的摇着满身血污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江懿,哭嚎不止,“懿哥,你醒醒啊懿哥……啊……懿哥……”
顾不上自己被蹭破了皮的手掌,小糯米团子一骨碌爬起来继续朝前跑去。
终于到了近前,糯米团子“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心里又惊又俱,刚想去拉拉母亲的手,就听“扑哧”一声,瞬间有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糊了自己满脸。
他伸出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一抹,眼前瞬间被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填满。
血!是血!
“哇”一声,糯米团子吓得大哭起来。想去找母妃要抱,却见刚才还趴在父王身上哭喊不已的母妃不知何时已没了动作。后背上,一柄贯穿母妃胸膛的长剑闪着冷冽的光。
“啊!!!”一声尖叫,小小的江暄和抱头瘫倒在地。
握着长剑的不明身份的男子,咧着唇诡异一笑,将长剑缓缓从穆清婉后背抽出,高举过头,顷刻之间就要朝着江暄和的脖颈砍下去。
“叮咣”一声,长剑被挡住,来人反手一挑,将长剑挑落,顺势将自己的剑插进了那男子的胸膛。
眼看其他人又要围将上来,高显一把将已经晕过去了的江暄和揽入怀中。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