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架长梯被推倒了!上面的步卒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有的爬在地上疼得一个劲儿地打滚,更有的摔下来直接折断了脖子,直挺挺地死在了一边……
有的犬戎步卒历经千难万险,终于爬到了毫邑的城头,但连脚下还没有站稳,无数的利剑、长矛就明晃晃地捅了过来,留下了一具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和连绵不绝的痛苦哀鸣……
太阳已经向西倾斜,眼看着城头上的攻势胶着不定,犬戎大军的骑手们也开始发动了攻势,只见每一名骑手的身后都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当骑到城墙下方的时候,他们就迅速地把身后的包袱解开,包袱里竟然洒下的是沙石泥土!
一个又一个骑手迅速地解下包袱,一袋又一袋的泥土沙石不断地倾泻在毫邑城下,渐渐地,一个小土坡堆砌了起来……小土坡越堆越大,接近夕阳时分,土坡竟接近到了城墙所在的高度!
高度的优势不复存在!一群群犬戎的骑手和步卒纷纷爬上了土坡开始向城墙上发起了攻击!只见犬戎的攻势变得越来越凌厉,毫邑的士兵们渐渐地抵挡不住犬戎的进攻,纷纷开始后撤!
“完了!少典部族完了!这一次,少典的首都都要被攻下了!”帝喾正想着……突然,一声尖锐的号角声刺破了布满血腥的灰蒙天空。犬戎的骑手和步卒也瞬间停下了手中的进攻,向毫邑北方的山麓望去……
又是同样的一声尖锐的号角……这时候,犬戎的骑手和步卒停下了脚步,他们不再向毫邑进攻……他们转过身,逐渐地褪去,离开城墙、离开毫邑、排着整齐的队伍回到他们发起进攻的地方……
还没等帝喾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土就赶紧命令士兵清除掉毫邑外的土坡。夕阳西下,留下一片血红的晚霞。
又是黑夜的降临,又是帝喾焦急的等待,结果却还是一晚的徒劳,空空的大殿,没有人带给帝喾房王的头颅。
“难道,少典部族这一次真的要灭亡吗?难道昨晚上天的垂青,只是为了让我徒劳的守卫一夜吗?”直到黎明时分,帝喾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大声说道。
进攻的第三日早晨,又是那熟悉的低沉号角……帝喾从大殿出来,快步走上城墙,士兵们已经各就各位,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困倦与疲惫,原本六千人齐整的队伍,到现在连两千人的基本城防都凑不齐了……帝喾看了看他们,拍着一个个士卒的肩膀,心想毫邑已经守不住了,还不如轰轰烈烈地大战一场,与少典勇士们共赴生死……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号角声后,却没有响起那隆隆的战鼓声,更没有大军前来攻城,帝喾走上城头定睛一看,只是看到了一片片犬戎大军的方阵,向北方缓缓地移动……
“他们退兵了!他们退兵了!天帝显灵了!”后土也看到了犬戎大军向北离去,兴奋地说道。
“真的是退兵吗?会不会是犬戎的诈术?”帝喾心想着,虽然犬戎部族一向没有什么谋略,行军作战也只懂得强攻硬冲,但这两天凌厉的攻势还是让帝喾心有余悸,生怕在这最后关头再生出什么变数来。
但“变数”终究还是没有发生,城头上的士兵坚守到正午时分,也没有发现任何异象,只见犬戎大军离去时踏起的尘烟甚嚣而上……
从这氤氲的烟尘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地从北方走来,渐渐地,城墙上的人们看到了他的身影,一个佝偻着背的男子,身后像是提着什么东西,一头肮脏且暗红色的头发,一身布满着泥土和血迹的衣服,还有那甚是可怖的面孔。只见他离城墙越来越近,城墙上的弓手纷纷持弓搭箭,随时都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慢着,都不要乱动!”帝喾说道。
“当!当!当!……当!当!当!”忽然,众人听到城门处传来了敲击的声音。
厚重的城门打开了,男子迈着蹒跚步伐走了进来,没走几步就倒在了地上,背后的一个布袋子被甩了出来。帝喾和卫兵们从城墙下走了下来,一名卫兵解下男子身后的布袋,刚一打开,只见一个布满血迹的人头滚了出来……这个卫兵吓了一跳,布袋脱手,人头滚落在地上。帝喾仔细的端详着这个人头,透过血污和泥垢,看到人头左颊的一道伤疤,还有那熟悉的鹰钩鼻,和头上鎏金的绿松石鹰头冠。
“没错,他就是房王!我记得他那张桀骜不驯的面孔,三年前中原各部落集会盟誓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心怀不轨,我永远忘不了他的那张面孔!这位勇士……他就是拯救我族的英雄啊!快,把他抬下去,让医正查看他的伤势,万万不得有误!”帝喾有点激动地说道,“谁知道这位勇士是谁啊?……啊?……有谁知道?!”
帝喾的话语刚落,火正重黎从后面缓步走上前,向帝喾说道:“禀帝喾,下臣不敢确定,只是三个月前河西垦荒之时,下臣在南门召集族人,见一男子红发,黄白身,黑须,犬首,形貌甚是吓人,且脊背佝偻不能直立。问毫邑一老妪,得知此子名为盘瓠,为王宫侍女私生,二十余年来一直被弃养在毫邑一拾荒妇人之处,现这位老妇早已过世,此子想必独自拾荒度日吧……”
帝喾听罢,低下了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沉重地说道:“如此说来,我族欠其甚多矣……”
一个下午的时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