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力牧!”皋陶大声喊道。
随着时间流逝,远处的火把越来越近,仿佛能够像点燃炭火一般,点燃这黑压压的天空。皋陶双手扶在城垛上,凝视着远方,他逐渐地看到了队伍前方的力牧,一个身形矫健、手擎火把的力牧。
此刻,皋陶兴奋地跑下了城墙,走出城门外,邛也带着两个孩子跟在皋陶的身后。
力牧带着队伍走了过来,看见了皋陶,也看见了阔别已久的妻子和孩子。力牧向首领欠身示意,可能因为一路疲惫,力牧的精神并不是太好,两个孩子径直向他跑去,死死地抱住了他,邛也徐徐走来,见到一路风尘的丈夫,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皋陶走向力牧,拍了拍他的双肩,对他说道:“一路辛苦了,斥候已经给我说过了,你这一趟又是大功一件啊!”
力牧回道:“首领过奖了,但下属有一事要报。”
“哦?何事?”皋陶说道。
力牧收了收自己困倦的精神,提起一口气说道:“回首领,此行我率有蟜族众北上,见到沿途堤岸淤塞、洪水溏积,若仅仅依靠两族这些人力,恐难成治水之功啊!”
皋陶听罢,点了点头说道:“几日前,风后已仔细勘测附近山河,也告诉了我相同之事,当下之计,唯有两族合力远迁,方能化解此难啊!”
力牧听首领说到“两族合力远迁”,不由一惊,问道:“首领,远迁可不是儿戏!两族刚经战乱,所剩粮草无几,加之沿途崎岖坎坷,恐死伤甚多啊!”
皋陶回道:“你所言我已考虑过了,不用多言。你一路操劳,回来先和邛好好团聚团聚吧!过几天,我们就要出发了!”
力牧见首领决心已定,便不再多言,只身道谢后,交待随行士卒安排好有蟜族众的住处,便与邛和孩子一道,进了古邳城。
古邳城南的居所,早已人满为患,但皋陶还是为力牧留下了一间整屋。夜色渐深,姜鸲和笲岐已经睡下,只剩下了力牧和邛。
邛将陶罐中烧热的水倒进盂中,将布巾打湿擦拭着力牧的身体。和蠓螭的一场大战,紧接着又是长途远行的斡旋,力牧此行,深受病痛的折磨。邛看着自己的丈夫如此疲惫痛苦,所做的也只是静静地帮他擦拭身体。
“这次回来了,就不要再去奔波了,好么?”邛问道。
力牧并没有接话,而是用深沉的语气说道:“邛,你知道吗?我们远征的时候,大业族就已经走到了灭亡的边缘。是皋陶带着全族人拼死战胜了有蟜族,这才有了当下的土地和粮食。首领要远迁的意思我明白,因为这片地方马上也要被洪水所吞没,我们只有回到平阳,回到少典一族的中心,才有可能幸存下来。”
邛听到后,手中的布巾从手里滑脱,“什么?难道我们还要继续走?刚刚离开了偃地,好不容易打下了古邳,现在又要离开这里?”
力牧回身望着邛,俯身捡起了掉落的布巾,塞到邛的手中,说道:“前路漫漫,生死未卜,大业族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我身为大业族属臣,自然责无旁贷。”
邛把滑落的布巾放到盂中,重新搓洗了一下,缓缓地说道:“知道了,你一路上小心,我和孩子们都在等你。”说完,几滴泪珠便滚落在地。
力牧看到妻子这般担心自己,便起身站了起来,托着妻子的双肩说道:“我会小心的,你和孩子一定等我回来……”
三日后,远迁的各项都准备完毕,在大业族众臣挨家挨户的劝说下,有蟜族的大多数族人也相信了洪水即将肆虐的消息。这一日,老天爷吝啬地给了皋陶一个大好的晴天,除了那些不愿意离开古邳的有蟜族老人外,两族的族人都已整装待发,徐徐走出城门,在城南的平地上集结,就在不久,这里还曾是一片血腥的战场,他们的脚下,就埋葬着无数有蟜族、大业族勇士的躯体,但在今日,两族的族众却合力远迁,共同抵御洪水的侵袭。
随着众人的集结完毕,皋陶宣布开始远迁,数万的族人便如滚滚的大河一般,沿着古邳城南的道路,浩浩汤汤地向着彭蠡泽徐徐前进。
人流渐渐地远去,整个古邳城也成为了一座真正空城,只有一些不愿离去的老人,孤零零地站在城头,见证着这一段荡气回肠的历史。
有蟜族的华兰也潜行在南下远迁的队伍之中,因为上一次和皋陶的邂逅,她总是隐隐从心底里觉得,这个年轻的首领并不是穷兵黩武的好战之人,加之皋陶征服古邳城以来,合葬大业族、有蟜族战死的士卒,打开粮仓分发给两族同等的食物,看到自己遭遇熊的袭击时挺身而出,她愿意从心底里相信,这个首领是一个善良的人,但作为一个背负着灭族之恨的公主,华兰必须时刻保持对大业族这个“灭族仇敌”的警惕。此时的皋陶其实并不知道,华兰等有蟜族贵族,已经暗中联系有蟜族部分族众,一旦皋陶对有蟜族同谋不轨,他们就将组织反抗,甚至斩杀皋陶。
南下远迁的队伍还行走在征程上,大业族面临的危机也在慢慢发酵。
余峨山旁,独自远行了数日的木桑也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山脚,望着眼前一眼望不尽的密林,木桑心里怀着些许的紧张。他从怀中取出用羊血画在羊皮上的地图,找到了余峨山脚下的一条小川,沿着水路,向下游走去。
渐渐地,木桑走出了密林,眼前出现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