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小遇到达机场的时候,如往常一样,周纯提过她的行李箱,问她聚会是否还好,她羞赧,只微微点下头。周纯为她系上安全带仍旧如往常,然对于立小遇来说,她好像已经没有资格让他再为她做这些事,她很想止住他对于她温柔的行为,但终是随他而去。立小遇只是靠着车窗,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待回到家时,周纯对她道了晚安,她现在觉得连“晚安”这两个字她都不配。阖上门的一刹那,她全身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狠狠的摔倒在地板上,仰面而落,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心里,要想的事情太多,然终不能理出个思绪。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是青城,她不想接,再次,他又打来,还是不接,再一次,他继续打过来,无奈,她接下,那边传来的是他关切的声音:
到家了吗?一切还好吗?
立小遇眼角流着泪,她的声音也变得一丝苍哑,她说,已经到家了。我很好。不知为何,在此时,她明明是要严厉拒绝他的,却又无法克制住来自于他的关怀。
你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青城为她担心。
她听得出来,但是他们已山水相隔,即便他知晓她的苦楚,他也无法救她出火海。况且,他并不知她的苦楚是因了他。她想一直沉默沉默,再沉默。
立小遇,说话啊,你生病了吗?
小遇,小遇,你怎么了……
……
电话那边的声音她已听不见,后来到了很晚的时候,她从地上爬起,将手机彻底关机,打开门,丢到很远的地方。今天晚上无月光。她也不想开灯,她径直地走向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扭到最右边,开始用冰冷的水清洗身体,清洗被青城紧紧攫住的唇,清洗被青城紧紧抱住过的背,清洗被青城抚摸过的腰腹,她此时如蓬头垢面的疯子,她疯狂的将自己深埋在水里。
洗掉!洗掉!洗掉!全部洗掉!洗掉那些恶心的yù_wàng!她自言自语,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她不敢再想周纯,他是纯洁的,而她,当她被青城按倒在沙发上的时候,她发觉自己竟有一丝渴望他的进入,这是多么可耻的想法!贱!□□裸的贱!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她应该是言行合一的人,她既已有周纯,为何还在牵念着别人??不堪。不堪。何等的不堪!她悲伤的愤怒,愤怒的悲伤,直至凌晨三点半,屋内被黑色吞噬,她□□身体,躺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躬身蜷缩如在子宫里的婴孩。
周纯送别立小遇之后一直心绪不宁,他想知道她怎么了,但他又深知她不愿意他的多问,他唯有沉默。这些天他还是在周润生的公司里做事,转型的计划已经拟定,他是主要负责人,由于学习过金融知识,加上他自己因开杂志社已经积累了资本运营等等关于商业的经验,所以做起事来甚是游刃有余。这天,公司召开股东会议,主要商讨公司转型细节和未来发展模式等事宜,周纯负责此项汇报。但他突然之间分了神,在准备发言的时候,u盘竟然忘了,不知放在了哪里。他六神难安,周润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慌张,他宣布会议择日再进行。
事后,周纯说,爸,对不起。周润生仔细瞧着他,憔悴了不少,他说,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只是有些事我一直放不下。”
“是关于立小遇吧?”
“你怎么知道?”周纯再次惊讶于父亲的洞察力。
“因为我是你父亲,哪有父亲不了解儿子的。”周润生笑了起来。
周纯垂下了眉,他与他的父亲一直以来是无话不谈的,而今,他不知该从哪里讲起,他与她,又岂可是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清楚。周润生似乎看出了他的苦楚,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得让她相信你。你们虽然看起来像是洞察了世事,然则就其心性而言,仍旧是小孩子。这次,你不妨就像个孩子一样按照自己的心愿行事如何?”
按照自己的心愿行事?周纯反复掂量这句话。突然,他好似豁然开朗,他急忙离开公司,开车,他的心愿再清楚不过了——
见她。一直陪在她身旁。让她相信他。而不是以尊重她为名离她很远。
车开得很快,他奔向立小遇的家,快要走到立小遇家门口之时,他看见地上被立小遇丢掉的手机,他想了一会儿捡了起来。门是掩着的,屋子里积了一寸的水,水是从卫生间里流出来的,周纯赶忙关掉了一直放水的水龙头,他很担心,跑向卧室,他看见立小遇紧紧蜷缩在被子里,他走近她,她一直在发抖,嘴唇乌紫,面色惨白,头发湿漉漉的,他喊她的名字,但她却如失聪。他慢慢靠近她,试图抱住她,然而在她看到他的一刻,她尖叫了起来,“别碰我!”周纯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尖叫给刺到一旁。
“小遇,我是周纯啊。你不要害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一直在你身旁!”他缓慢的说,希望她能懂。然而一听到“周纯”这个词,她似乎更加颤抖,用被子紧紧地盖住身体,不让他接近。
他向她说话,说很多的话,而不是沉默,他知她需要他的温暖,话语倾诉完之后,他坐在地板上,躬身,陪着她。立小遇很久很久才平复,她看到角落里坐着的他,想到曾经有无数个孤冷的夜晚,没有月亮,她独自一个撑下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晚。那些岁月煎熬她的痛苦,她被一往无止的yù_wàng囚禁。她怜惜他起来,她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