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嫁妆置办置办,个把月就过去了,眼瞅着就到了嫁女的日子,顾家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的,唯独顾晚晴的生母姨娘尤氏一日赛过一日的愁。自从顾晚晴的亲定下了,尤氏就被太太闫氏从偏僻的小院挪到了个装潢一新的新院落,又隔三差五的送些衣服首饰过去,可是尤氏脸上始终不见笑容。
这几个月,顾晚晴也不闲着。她除了忙着绣自己的嫁妆之外,还要忙着给自己选陪嫁的丫鬟婆子。原先顾府的人,顾晚晴都不太满意,反而是尤氏自己不放心女儿嫁过去,便把几个一直伺候自己的丫鬟婆子给了顾晚晴,道:“晚晴,姨娘没什么好给你的,这几个丫鬟婆子跟着姨娘的时日久,各个都是老实可靠的。往后你嫁到了夫家,姨娘也不能照顾你了,这些丫鬟婆子跟着你,姨娘也能省点心。如今太太又给我拨了好些新丫鬟来,让那些丫头伺候我就成了,这些人你带着吧。”
尤氏这些年的境遇不好,能忠心耿耿跟着尤氏吃苦受委屈的下人,必然都是可信的。特别是几个婆子里还有几个是尤氏娘家的远房亲戚,跟顾晚晴沾亲带故。当年是尤氏风光的时候提拔她们,给她们份糊口的差事,后来尤氏失宠了,那几个婆子也不是势力的人,一直忠心耿耿跟着尤氏。
顾晚晴也不推辞,这毕竟是尤氏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况且她是真的需要身边有几个可靠的人帮衬,否则嫁到了姜家,就孤立无援、举步维艰了。那几个丫鬟婆子在顾晚晴身边服侍了一阵子,顾晚晴瞧着她们都是可靠的,特别是孙婆子和她的女儿翠莲。
孙婆子是尤氏的远方穷亲戚,丈夫是个赌鬼,夫妻二人只得了一个女儿,名叫翠莲。因着父亲赌钱是个无底洞,翠莲自小就在赌坊里头当跑堂的丫头,伺候人端茶倒水,日子过的极苦,也练就了察言观色的功夫。翠莲十岁那年,翠莲爹又输了一大笔钱,债主都逼上门了,翠莲爹就想把翠莲卖到青楼里还债。后来尤氏听说了孙婆子家的变故,就变卖了几套首饰,凑吧凑吧帮翠莲一家还了债。尤氏后来又想办法把翠莲弄进顾府里讨了个差使,给自己当丫鬟,总算是将翠莲从那鱼龙混杂的赌坊里给弄出来了。为此,孙婆子母女对尤氏感恩戴德,忠心不二,自然对顾晚晴也忠心耿耿。
八月十五,花好月圆。真是姜家娶妻、顾家嫁女的大好日子。
天还没亮就被叫起来,洗漱梳妆,叫婆子来开了脸,好一番折腾。尤氏特地求了太太,陪着女儿睡了一宿,教她些服侍夫君的男女之事。如今正在房里瞧着女儿梳妆。看着吾家有女初长成,尤氏一会哭一会笑,眼泪掉的跟散了的珍珠串儿似得。
顾晚晴被好一通折腾,终于梳妆完毕。尤氏仔细的打量着女儿,道:“晚晴,嫁进了夫家,虽无需侍奉婆母,可姜家是百年望族,你要时刻谨言慎行,莫要丢了顾家的体面。”
顾晚晴拉着尤氏的手道:“是,女儿知道。女儿出嫁,往后姨娘千万保住身体。”
天方才蒙蒙亮,翰林学士顾老爷家门前就已经是车水马龙。姜家的接亲队伍到了,接了新娘子,连娘家送亲抬嫁妆的队伍,从京城东边一直连到了到西边,整个京城都知道平亲王姜太傅娶了翰林学士顾长亭家的四小姐。
拜了堂成了亲,折腾了一整天,顾晚晴被送入了洞房,好容易得了功夫喘口气。翠莲一直在旁小心伺候着,瞧着这会子屋里没别人,姑爷还在外头喝酒,翠莲悄悄从怀里掏出了个盒子,对顾晚晴说:“小姐,你饿了吧,这里有些核桃酥,你先用点垫垫肚子。”
顾晚晴一整日没有吃东西,已经是饿的七荤八素,可无奈规矩就是规矩,她只能顶着一脑袋沉甸甸的首饰,盖着块红布,秀秀气气端坐在床边上。
“翠莲,再忍忍吧,这会吃东西,弄花了妆,待会姑爷来揭盖头,岂不让人看了笑话。”顾晚晴道。
翠莲走过去,将盒子打开,伸到顾晚晴盖头下道:“小姐,这是尤姨娘特地给小姐准备的,都切成一口一个的小块,小姐慢些用,不会弄花妆的。”
顾晚晴低头,从盖头下看见那大红盒子里,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切的精细的核桃酥,每个只有指甲盖般大小。顾晚晴捏起一块核桃酥,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带着核桃的清香,在舌尖化开,顾晚晴一块接着一块的吃,她是真的饿了。
用完了大半盒的核桃酥,翠莲将盒子收起来,道:“小姐,姑爷要来了。”
只听门口吱呀一声开门声,顾晚晴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她闭着眼睛,告诉自己,自己只为复仇而来,与他,她会尽好做一个妻子的责任,只求与他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至于那些什么情啊爱啊的,她顾晚晴不贪心也不奢求。
一杆喜称挑起了龙凤呈祥的红盖头,顾晚晴垂着眼,只觉得面前那人高高大大,身上绕着淡淡的酒气,一袭红衣晃花了眼。
“晚晴……”姜太傅看着眼前的女子,红衣如火,面若桃花,肤若凝脂,美的仿佛画中的人物,只觉得心跳漏了半拍。
顾晚晴抬眼,瞧着她的夫君,姜太傅姜恒。儒雅出尘,丰神俊朗,眉间眼角尽是fēng_liú,这般的容貌才华,放眼整个京城,也挑不出几个比他好的。顾晚晴看他一眼,就红了脸,仿佛红梅爬上了眉间,羞得整脸都是红霞。
平亲王这般贵重身份的人物,他的洞房无人敢闹。挑了盖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