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鸿业松口,刘进喜赶忙让下人把准备好的礼物呈上来,尽是些做工考究的摆饰,可这鸿业似乎不懂得礼尚往来的道理,袖袍扫过把东西收入怀里,转眼面色一正道:“如今也怠误得够久,我那鸟儿怕是在天上等不及了,还是速速启程为好。”说着,便自顾自朝门外走去。
刘进喜忍不住腹诽这修士办事忒不当人子,但终究也无可奈何,推了一把还在发愣的刘岐,示意他跟上。
眼看着两人就要出了门,却突然听得身后风声响动,只见一个人影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去,对着鸿业拜倒在地恭敬道:“前些日子,贵宗老道长私下里许我跟随幼弟一起入宗作个杂役,不知有没有跟鸿业道长知会过?”
鸿业定睛去看,只见此人面容普通,若不是穿着一身锦缎,几乎和在旁侍立的小厮分不清楚,正是刚才跟在刘家老爷身后的刘府长子刘秀。
刘进喜脸色骤变,起初还以为自己这长子是想入玄宗想疯了,才借前几日燕然宗招收弟子入门的老修士的名头信口开河。可见得刘秀一脸笃定,刘进喜心里又有些疑惑,刘秀虽然向来中庸,但一直恪守本分,难不成他真的私下里和燕然宗来人达成了什么约定不成?
太阳渐渐转到了西头,鸿业本已走到门口,闻声停住了脚步,在屋檐的遮蔽下,脸上的表情若明若暗,看不分明。
就在刘进喜忐忑到了极点,要忍不住上前训斥刘秀的时候,突然听得鸿业沉声道:“是贫道疏忽了,鸿行师兄的确吩咐过此事,只是我此番来的匆忙,若不是你提醒,倒真要忘了,你且跟上来吧。”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其中以刘岐尤甚,当初那个老道士恼自己这个长兄痴心妄想,使手里的拂尘在刘秀脸上留下三道疤痕,分明是不屑到了极致,又怎会答应他的要求?
唯独刘秀脸上露出些喜色,低头默默答了声“是”,走到刘进喜面前躬身道:“父亲,我这就去了。”之后就径直在鸿业身后站定,冲着刘岐讨好地笑了笑,神色上是说不出的意味。
刘岐方才还有些不情愿,看到刘秀站了过来,却感到一阵难言的情绪来,凑至刘秀身边悄声道:“长兄真是好运气。”话里不知是真心还是嘲讽。
但鸿业似乎洞察了在场诸人所想,瘦削的脸上满是不愉道:“鸿行师兄道行比我还深些,他做事总有几分道理,哪里轮得到尔等凡人质疑?”
便再无停留,拂袖而去,刘秀兄弟二人急忙跟上,只留下堂中众人复杂的心绪。————————————————————
刘岐跟着鸿业出了城,又走了两里开外,额头不见流汗,只觉得脚下有股浮力,顿时暗呼这神行符的神异,再看长兄刘秀,已是气喘吁吁,体力不支的样子,心里隐晦之处莫名生出些快意。
自己这兄长平日里没见有多热络,此番却打着“照顾幼弟”借口得到师叔允许一起进宗,刘岐虽不至于当面作梗,但总有些被占便宜吃了亏的不忿,看到他如今这番狼狈模样,倒觉得颇为解气。
鸿业一路上没走栈道,而是寻了处小山走去,眼看着地势越走越高,连刘岐觉得吃力起来。
正这时鸿业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两人,刘岐闻弦而知雅意,问道:“师叔,可是要招来那巡……巡山灵鸟了?”
与临走相比,刘岐语气中少了离家的乡愁,反而透着几分期盼,这一路他也想通了,安逸的生活再好,又怎能抵得上修真得道、叱咤风云的诱惑?
鸿业沉默不语,忽得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接着与之前严肃形象大相径庭地吹了声极为轻佻的口哨,刘岐只觉得两腿一沉,那之前贴在腿上的神行符竟变得像两坨铁锭般重逾千斤。
刘岐强笑道:“师叔道法如神,弟子佩服,只是弟子气力微薄,怕是受不得师叔考验啊!”一边不着痕迹地弯腰试图去解符咒,谁知那神行符像块狗皮膏药死死地粘在腿上,刘岐一时大急。
“嘿嘿嘿,小娃儿,你以为现在装傻蝉道人我就会放过你吗?”
随着一阵尖利的笑声,鸿业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只剩下层薄薄的皮囊,接着整张皮一分为二,一个油头粉面的胖子猛得从钻了出来。
这胖子长得极为肥硕,也不知使了什么神通变换成了鸿业的样子,才骗过刘家众人,但此时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显然来者不善。
刘岐暗暗咬牙,正默想如何应对,却听到“嘭”的一声,身旁的刘秀竟两眼一翻吓晕过去,心中暗骂长兄废物,索性不再虚与委蛇,硬声道:“我乃是燕然宗正式弟子,前辈就算法力通天,也是在虞国管辖之内,若是今儿对我不利,等宗里追究起来,怕是前辈也讨不了好吧。”
在性命威胁下,刘岐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足见心性过人,但他再看蝉道人盯着自己嘴巴大张,只差没流下口水来,完全把刚才的话当作耳旁风,险些气得昏了过去。
蝉道人搓了搓手,大张的嘴巴中本是舌头的位置伸出一根巨大而狰狞的口器,边朝刘岐靠近,边喃喃自语道:“这灵根大概是有七品了吧,啧啧,怕是连皮肉都受了滋养,浸满了灵气,那蝉爷爷我索性一口吃掉好了,嘿嘿嘿……”
刘岐听得目呲欲裂,灵根是人天生的一种资质,借助灵根能够与天地灵气沟通,修炼玄门道法,灵根又分为十品,五品之下皆为废品,灵气穿体不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