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涤江同赵索一起离开,靳寻得到消息后也跟过去看热闹。
淑娘见碧影孤身一人,干脆留在她身边。
“淑娘,劳烦你引个路,我想去大榆树底下坐坐。”
她们在树底下的一块岩石上坐下,这几天她们多有接触,淑娘在她面前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拘谨了。
“淑娘,你是何方人氏,我听你的口音,竟觉得有些熟悉。”
淑娘笑了笑:“说起来,我也算半个长安人。我出生在京都,十来岁的时候才随着爹娘来到南边。”
长安,煌煌帝都,万国来朝,即便早已离开,还是魂牵梦萦。
淑娘用闲话家常的口吻道:“很多年前,我与儿时玩伴在朱雀大街上嬉闹,远远地瞥见西内的宫墙,也曾说出过几句戏言,万万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竟然真的能见到一位皇室子弟,真是好大的机缘啊。”
碧影笑了笑:“却是个落难皇孙,叫你见笑了。”
“娘娘……”
“嘘。”碧影做了个手势。
淑娘立刻改口道,“姑娘。”
“等姑娘的眼睛好了,一切就完满了,到时候与公子成了亲,过几年再添个小娃娃,岂不是快活赛神仙。”
小娃娃?碧影啼笑皆非,如果有的话,那大概也是好多好多年后的事情了。
她忽然想到赵索和淑娘年纪都不轻了,他们结缡多年,膝下没有一男半女,大概是有些遗憾的。
她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起身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那些前去分配田地的人陆陆续续回来,其中一人道:“与靳神医同行的那位年轻公子可真不简单,他提出的法子当真奇妙,借助日影轻轻松松就能测出两地之间的距离。”
“什么法子这么巧妙?”
“他说叫什么重差……测量术,对,就叫重差测量术!”
碧影有种与有荣焉的兴奋感,连忙朝他们打听道:“你们可知那位公子何时回来?”
那人笑着说:“公子这时候大概在回来的路上。”
碧影笑吟吟道:“多谢。”
那人带着戏谑道:“姑娘就是公子的恋人吧?姑娘你放心,公子不到半柱□□夫,保准出现在你面前。”
众人闻言全都哈哈大笑。
先回来的却是靳寻,碧影从他口中得知姑苏桑氏寻到了桑涤江的踪迹,派人请他即刻还家,桑涤江正在与家中老仆寒暄。
靳寻问:“碧影姑娘要同桑兄一起回姑苏?”
碧影不假思索道:“过几日是他父亲寿辰,他回去,我自然也要跟着回去。”
靳寻点点头:“我答应严兄要守在你身边,待这边事了,我会去姑苏寻你。”
“靳神医,我在涤江身边是不会有危险的,你不必担忧。”
“你这么相信桑兄啊,准备什么时候与他结为连理?”靳寻语含笑意,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碧影挑眉道:“来日方长,我们岂会急在这一时?”
靳寻没有再问,最后叮嘱道:“你的眼睛无需再施针,但每日都要按时敷药,药方桑兄那里有,药材虽然名贵些,堂堂碧霄公子自然也供得起,我就不多操心了。”
碧影俏皮地笑着,福身道:“谢谢你,我会谨遵医嘱。”
靳寻“嗯”了一声,提着药箱慢悠悠地走开,一副轻松自得的模样,似乎没有什么事物能叫他萦怀。
桑涤江一回来就被数十个流民团团围住,他这些时日与靳寻一起为他们煎药治伤,又帮他们解决了划分土地的难题,那些人无不感激涕零,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个个都争着对他嘘寒问暖。
他们大多是憨厚的庄稼人,说话热情质朴,对桑涤江问冷问热起来也极有劲头,他险些招架不住。
碧影就在一旁掩嘴偷笑,这么□□番上阵,看他怎么应付!
“碧霄公子!碧霄公子!”
十步开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碧影有些意外,这声音听起来像是观灯小筑里的那个杜府家仆。
来人气喘吁吁,激动地说:“碧霄公子,可算是找到您了,那日我们发现您的马拴在巷口,您和姑娘却都没了踪迹,还以为……还以为你们遭了什么不测,如今终于寻到公子和姑娘的踪迹,总算是能向老爷交差了。”
桑涤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段时日,让你们费心了。”
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好多人吃惊过后,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赵索正好路过此地,得悉桑涤江身份后,竟在他面前直直跪倒:“原来恩人竟是碧霄公子,救命之恩,赵索无以为报,今日在此立誓,但凡公子能用上赵索,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俯身准备磕一个响头,却被桑涤江一把拦住。
“那天的事你无需放在心上。”
碧影嘴角上扬,她喜欢的人从不刻意施恩,也不图谋回报,即便是机缘巧合布下了善行,也不过淡然处之,一笑置之,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风度。
人群沉默过后,是更大的喧嚣。他们全都对桑涤江感到好奇,每个人都有一堆问题想问。
碧影拉着桑涤江,笑嘻嘻道:“诸位,实在是不好意思,公子他另有要事,大家有什么问题改日再问吧。”
话音刚落,她就拉走他朝帐篷的方向小跑过去。
避入室内,桑涤江松开她的手,无奈地笑着说:“谎言什么的,你果然是张口就来。”
碧影无辜极了,拔高声音道:“我可没有撒谎,你有要事,你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