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真情实感,只是当着这么一屋子人的面,云荟兮有点别扭,垂着脑袋,没去看众人的表情。
很快“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地摔上。
歹徒头头果然傲骨铮铮,眼下情势处于劣势,脾气倒还一如既往的暴躁。
她低着头说:“你们说是研发药物,但看我们身体的情况也知道,你们的研究好像并没有什么进展。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真像自己说的那么在意这件事吗?”
对方似乎也不打算再压抑情绪,安良第二个冒出刺头:“看你们的身体情况?你看得出什么?青亚制药只剩纪博士一人,能用药物压制住你们的凶性,你以为容易?”他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早上看到实验室里那只铁笼了吗?”
她抬起眼,脸上是不明所以的表情。
安良向门口的方向比划了个手势:“研究的前期,很长一段时间,那笼子就是用来关他的。”
愤懑的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怅然,云荟兮忽地捏紧了手。
用来关纪恩还?
为什么?
她紧盯着安良,把他的话来回琢磨了遍,提取出一个更古怪的关键词:这人说的凶性是什么意思?
云荟兮悄悄用眼角去打量林谷风的神色,却见他温和的脸上很沉默,目光垂在墙角,轻轻纠着眉头。
道右忽然开口:“所以,这就是你们为所欲为的理由?”他看着云荟兮扣紧的十指,“不要避重就轻,告诉我们,如果你们只是为了替大家治疗,为何那么藏头露尾?”
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更冷:“要避开共盟的视线可以理解,但何必要对当事人隐瞒真相?你们应该很清楚,他们一直都在担惊受怕。”
安良顿了顿,似乎有点答非所问:“等他们痊愈了当然就会让他们回去。有些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
“行了行了,都别再胡搅蛮缠了,”纪尹宁突然打断二人的对话,瞥了眼林谷风:“我们在这里是为了做研究,你们留在这里为了监督我们的研究,大家都不想节外生枝,对吗?”
林谷风微微一愣,把手揣进袖口,微笑着点头。
她甩了甩后脑勺那簇短短的发辫,从风衣口袋里抽出只手推开房门:“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互相争论上?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少提。”
说话间,她半个身体转出门外,回头看了眼围在床边的云荟兮等人:“至于我们说的话,你们爱信不信。我也走了,吃过饭还要工作。”
门缓缓地往回合拢,林谷风突然从门后闪身出来,出声喊住她:“纪博士,您现在是要去吃饭吗?”
纪尹宁莫名其妙地瞪住他。
林谷风:“我们初来乍到,合作的第一天,不如大家一起吃个便饭。”他指指道右,“我徒弟手艺不错。”
***
实验所内的餐厅显然许久都无人进出,桌椅板凳盖着层灰,头顶的老式水晶灯已经亮不起来:灯柱坏了一半,电路也因老化而接触不良。
安良沉着脸当起了电工,检修完电路,从小英手里接过不知从哪翻找出来的备用灯泡,一个一个地旋紧。
一众守卫都被安排打扫卫生,一片低气压里只剩乒乒乓乓的桌椅碰撞声。
趁着对方打扫厨房的工夫,道右替云荟兮的腿伤上药。卷起裤腿时,陡然一脸凝重:“被什么伤的?怎么那么严重?”
云荟兮恹恹的情绪忽然来了劲。
被聂晤歌掳走后的这一周实在跌宕起伏,岛上的经历都够拍部电影。只不过特效成本估计挺高,那些怪物个个都长着一副“经费在燃烧”的模样,尤其是那只珊瑚怪,还特别活跃。
“阿右,你能想象吗?那么多身体,都像长在树上一样!”
道右按住她激动时乱蹬的脚,脸色有点无奈:“慢慢说,弄疼了吗?”
她摇摇头,语速像是拖拉机的小马达:“现在我都不那么怕疼了,那两天又被蛇咬、又被怪物丢来丢去,”眉飞色舞间,没瞧见道右的脸色越来越差,“阿右,你知道我们最后怎么逃出来的吗?”
道右没抬头,轻轻地替伤口擦去坏死组织,口中顺着她的话:“嗯?怎么逃出来的?”
“最后大家都上船了,我被怪物的一个身体抓在手里,纪恩还直接轰掉了那家伙的脑袋,”道右顿住手里的动作,抬眼看过来,“然后他背着我往上船的方向跑,那只大怪物都气得不行,一路追着我们,我就抽出纪恩还的枪……嘶!阿右你小点劲……”
道右微微挑眉,脸色相当不好看:“枪?”
云荟兮惴惴地缩了缩脖子:“怎……怎么了?”
“没事,”沉默了片刻,他又低下头处理伤口,“以后别碰了,容易伤到自己。”
“那当时也是没办法——”
“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道右的声音有些暗哑,手上的动作更柔和,“你不需要再碰那些危险的东西。”
云荟兮也安静下来,轻声嘀咕:“以后的事怎么说得清?刚才听你们提到的共盟,好像就很危险……”
道右愣了一瞬,一时没有回话,默默将伤口处理完,在她床尾坐下。
他迟疑了很久才说:“确实要小心共盟的人,但这里很隐蔽,如果没有聂晤歌先前的追踪和师父的能力,普通人应该不会找到这里,也不会意识到这里的存在。”
云荟兮又焉巴下来。几率再小,也仍是不安全。
她戳了戳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