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三人的表情变得有些高深莫测,一时间,饭桌上安静下来,只剩清脆的一声声“咔嚓咔嚓”,是乔乔在专心致志地啃胡萝卜。
云荟兮被三人看得心里发毛,小声问:“怎么了?为什么这种表情?”
道左第一个出声:“没事没事,就……考虑了一下你的疑问。”
“怎么说?”
“你想啊,”道左摸摸圆寸头,眼珠向斜上方翻了翻,“这个梦游呢……也就是说,你当时应该是在做梦,对吧?”
云荟兮点头。
“那就对了啊!做梦的事,能当真吗?你说你从三楼往下跳,但实际上,你可能是大摇大摆地从楼梯走下去的,对吧?”
云荟兮隐隐觉得不太对,但又挑不出毛病,把筷子含在嘴里,反反复复地咬了半天,说:“当时,我身上穿的衣服,被月季的刺勾破了,然后我看了看,月季确实也被压得东倒西歪……”
看起来,的确就像是整个人落入了月季丛。
道左脸上的表情更笃定了,“这是你的大脑在骗你。”
道右偏过头,瞥了他一眼。
他继续说:“月季不见得就是你压倒的嘛……我觉得是这样,你也就是睡得闷了,下楼溜达了一圈,顺便赏赏月啊赏赏花啊什么的,但你的大脑不甘寂寞,把一些平常举动加工了一下,就成了一个离奇古怪的梦。”
大脑不甘寂寞?
云荟兮把眉毛扯得一边高一边低,又问:“那你们刚才说,警察为什么不当回事?”
“这个啊……没什么,就是天色太黑,警察可能觉得外卖员会看花眼吧。”
越来越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她还要再问,林谷风面色如常地安抚她:“别想那么多,到时候阿左和阿右去详细地问一问,或许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沉默下来,垂着眼睛给乔乔夹了一筷子胡萝卜,然后盯住碗里缠成一团的金针菇。
林谷风问道:“所以,你们明天打算去找那个外卖员?”
道左和道右点头。
“那先好好吃饭吧,吃完饭早点休息,这里离南州市有些距离,路上要大半天的时间,会很辛苦的。”
手里握住的木筷颤了颤,云荟兮把碗筷放下来,支支吾吾地开口:“林师父,那个……”
林谷风转头看她,“怎么了?”
云荟兮吁出一口气,声音透出点坚定:“我想过了,我要和阿左、阿右一起去找哥哥。”
她把身体往前倾斜,靠在了桌沿上,“也许确实是我想多了,但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哥哥他……可能和我一样,发生了些奇怪的事,我没办法坐在这里等。”
林谷风脸上有点犹豫。
道右开口了:“不,你留在这里。”
道左也附和:“对啊小荟,现在你哥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带上你,你也出事了,怎么办?”
云荟兮紧盯林谷风的脸,他靠在椅背上,久久没有说话。
然后,他递来一个担忧的眼神,“小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阿蔚不会无缘无故失踪,你想过其中可能包含的危险吗?”
云荟兮攥紧了手,说:“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一定不会添麻烦。”
林谷风摇摇头,“不,不是说你会添麻烦,我们不知道带走阿蔚的人是什么目的,只是担心那些人会对你不利。”
“没关系,我会乖乖跟着阿左和阿右,绝不落单行动!”
道右眯了眯眼:“倒是对我们有信心。”
林谷风接着说:“林师父觉得,你留在道观里会更安全,也是最妥当的做法。”
云荟兮垂下唇角,鼻头渐渐泛酸,“可是……我真的坐立难安。”
“但如果你也出了意外,”林谷风神色暗了暗,“林师父、阿左、阿右,也都会更难过。”
她喃喃:“不会,我一定不会出意外,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又沉默片刻,林谷风拍拍她的头,“我知道你和你哥哥的感情,也知道你现在有多害怕,所以,如果你坚持自己的想法,林师父也并不是非要反对。”
“真的?”
“当然,但就像你说的,你一定要跟紧阿左和阿右,”林谷风突然转向两个徒弟,目光沉了沉,“都说双生子有心灵感应,或许能提供帮助也说不定。”
胸中大石落地,云荟兮几口把碗里剩下的饭菜吃个干净,说:“你们吃饱了就早点休息,我来收拾就行了!”
林谷风微笑着点头,见乔乔已经撑得直打饱嗝,脸色一变,抱起他就往门外走,“那我先带乔乔去睡了,你们几个也别闹太晚了,知道吗?”
云荟兮连声应是,站起身,麻溜地开始收拾。
道右坐着没动,又斟了杯茶,目光时不时转向她忙碌的身影。
轻盈的动作,好像一只蜂鸟。
他扣住杯子,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一句话:我会乖乖跟着阿左和阿右。
茶水忽然一晃,洒在手背上。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将如同过去那样朝夕相处,不知为何,他仿佛看到她年幼时活蹦乱跳的样子,还有今天傍晚,她站在香炉前虔诚上香时,熟悉而又陌生的模样。
当她走进斋堂,他甚至有点不敢看她。
几年光阴,女孩身量拔高不少,即便是眼里装着忧心忡忡,也难掩少女的美好气息。
他的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道左突然搭住他的肩,说:“阿右,今天的你很奇怪啊,老是呆呆愣愣的,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