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晤歌将眼前这点成果完全归功于那粒小小的“双倍经验药”,云荟兮多少是有点不服气的。
她抻了抻有点酸疼的脊椎骨,刚要为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说几句话,那头却转眼就将小猴妖往肩上一扛,提起那只无力下垂的手摸开了门禁处的指纹锁,鬼鬼祟祟地向门缝外打探了会,抬脚往外走。
调息的节奏骤然乱了一拍,“你这就走了?”
聂晤歌已一脚踏出门外,回头看她的动作小心得畏首畏尾,“为师把你领进了门,之后就靠你自己了,放心,这功夫不会走火入魔,你抓紧练级。”
她的表情里有点担心,“我只是怕你被发现了连累我……”
门口处的人影头都未回,说:“哪有那么容易被发现,为师还能缺了这点随机应变的能耐?你保证好自己的安全,别把我给出卖了就行。”
云荟兮没再说话,二人之间刚建立起得零星信任一碰就稀碎,这友谊都称不上“小船”,充其量也就是条独木舟。
她再次闭眼,长长地吸入一口气,胸腹鼓胀至最高点时听见门被阖上的声音,屋里顿时万籁无声,金属墙面外的动静感知得一清二楚,甚至隐隐能闻见海鲜独有的刺鼻味道。
心里依然有点惆怅,狐类果然属于犬科。
此后推进升级经验条的过程变得不太顺利。
聂晤歌离开不久后,船体竟随着颠簸的海浪开始剧烈摇晃,她升级正升得上瘾,简直像个沉迷游戏的失足小学生,一心一意地在高低起伏中保持着冥想姿态。
老天爷可能觉得这样的小学生都该电一电,倏地从天上劈下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随即巨大的浪头隔着金属墙面拍打上来,动静大得铺天盖地,吓得她赶紧从地上爬起。
考虑再三,她用床单将自己绑在床头,期待进一步地推动升级进度。
但先前那种万分灵敏的感官仿佛只是灵光一现,她几乎再也感受不到经验条的增长,不禁怀疑是纪恩还太过抠门,给她的“双倍经验药”可能只有白色品质。
船体逐渐恢复平稳的时候,云荟兮突然转醒,沉沉歪向一侧的脑袋猛地回归中位。见身体仍被五花大绑在床头,尚未清醒的脑子里有几秒的愣怔。
她一面解开床单,一面扭头瞧了眼液晶时钟,显示的时间是03:12。桌上又添了一份简餐,已经凉透。
肚子仿佛感受到了食物的召唤,适时地传出一声婉转的长啸。
毕竟距离早餐的时间已经过去八个小时,确实饿得发慌,云荟兮打算吃过饭再考虑靠升级的问题。
纪恩还在此时推门进来。
他这回心情显得不错,相当沉着耐心地等她将饭吃完,甚至主动收走餐具,略粗糙的布料刮过她的手臂,她注意到他又换上了那身夜行衣。
心头咯噔一跳,他在她的头顶开口:“我们基本已确定云蔚兮所在的方位,尽管还未能辨别具体地点,但相信这个距离你可以感知到精确的位置。”
他果然又是来替她“催眠”。
黑暗中模糊的光影几乎扩散至脚下,她循着光点靠近过去,视野里掠过影影绰绰又光怪陆离的画面,一路向上延伸,最终又向下深入。
纪恩还递给她一套衣物,“换身衣服,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发。”
云荟兮将黑色的衣物展开一瞧,不出所料,正是纪恩还与他的小弟们所穿的夜行衣,化纤面料,有点硬,只在关节部位留有弹性。
转身离开前,他微微偏过脑袋,说:“十分钟内来甲板。”
经过长时间的风浪,海面上已趋于平静,有一股雷雨过后特有的清新气息。海水几近透明,折射出强烈的日光,蔚蓝的波纹如同一张碧莹莹的糖纸。
两座岛屿横亘在船头正前方,一座宽而广,像一只巨大的海龟露出海面的背脊,另一座高而深,像鲨鱼危险的鳍。
两岛相对而立,距离不远,只相隔一道窄窄的海湾,植被都相当茂密,一眼望去仿佛是用绿色画笔填了色。
一名小弟说:“老大,船长说右边那岛周围暗礁太多,我们只能在左边的岛上岸。”
意思是他们要从那海龟背上着陆。
纪恩还点头,垂着视线静待船身靠岸。岛屿在眼前不断放大,很快已能看清近海的沙滩和岛屿上的灌木。
船停稳后,他率先下船,反身去接云荟兮。
她动作一顿,要去握住扶梯的手悬在半空,犹豫间抬眼瞧了瞧他的脸色,那淡然自若的表情,似乎只是与她来海岛度假游玩的朋友。
他了无波澜的目光里忽而闪过一道不耐烦,继而伸手将她拽下船,“现在往哪个方向走?”
她指了指另一座岛。
除了留在船内看守的船长,一行共十人向海岛深处的树林进发。
岛上气温不低,潮湿闷热,是全然的原生态。通向目的地的路必须穿过丛林,但此处绝非旅游景点,未经开发的地表几乎无路可走。
纪恩还吩咐四名小弟在前方开路,林间微芒四窜,高高矮矮的林木一层一层呈扇形向外被推倒,惊得飞禽走兽向深处飞奔逃窜。云荟兮跟在纪恩还身侧,处于人群的最中央,走起来还算轻松。
但总体的行径速度依然很慢,她用眼角瞥向纪恩还的侧脸,果然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唇线紧抿,很快又浮起一抹烦躁。
行至中段,天色忽而转暗,纪恩还扫了眼腕间的表,还远未到日落的时候。海面上风浪渐大,低沉的云疾速向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