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项羽正在营帐里看书,项伯急匆匆地跑来见他。
“大王的使者到了。”项伯一进门就叫起来。
项羽抬起头,看着项伯那染着冰霜的头发和胡须,还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叔父,稍坐,不必如此。”
“我怎么坐得住啊”项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要是宣布我们为叛逆可怎么办我们项家可是世代忠良”
“叔父”项羽提高了声音,盯着项伯的双眼,抬起手轻轻地向下按了一按“镇定。”
项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侄子了头。
项羽站起身,一个门客把他的虎皮战袍抱过来,披在族长的肩膀上。项羽有条不紊地把战袍裹好系紧,端端正正地戴好自己的头盔,后检查了一遍自己腰间的宝剑,然后迈开大步当先走出了营帐。
跟在项羽身后的,是一队项家的武士。
守卫营门的士兵先是向项羽行礼,然后一言不发地为他们的统帅拉开了营地的大门。
营墙之外,一小队骑兵坐在战马上,为首者穿着华贵的袍子,他身后的骑士高举着一面大旗,旗杆的顶上是五色的牛尾装饰,这面土黄色的大旗正在北风中猎猎作响。
项羽向着这队骑士走去,虽然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镇定,但他紧握剑柄的手也情不自禁地越握越紧。
看到项羽走过来的时候,本来安坐在马鞍上的怀王使者也翻身下马,迎着项羽大步而来。
面对面站定的时候,项羽感到自己握剑的手好像又紧了一些。
“长安侯。”使者再向前踏上一步,盯着项羽的眼睛问道“卿子冠军的虎符何在”
“稍等,已经派人去请范大夫了。”项羽答道。
离开彭城的时候,宋义从怀王手里拿到了虎符,宋义死后当然落到了项羽手里,不过那代表着怀王的权威,项羽不可能抓过来就用,为了避嫌还放到了范增那里。
项羽和使者等了一会儿,范增也带着队家臣匆匆赶来。
使者重复了一遍问题,范增瞥了项羽一眼,从怀里取出那半只虎符,恭敬地双手递给代表怀王的使者。
使者接过虎符后,又从自己怀中掏出包得紧紧的一件东西,拆开包袱后使者从中拿出了另外半只,将两者对在一起,拼成了一只严丝合缝的老虎。
仔细地鉴定完毕后,使者一言不发地把范增交的那半只小心翼翼地收进包袱,然后轻手轻脚地放到自己怀中。接着使者又掏出一捆用丝绢精心绑好的竹简,上面还盖着鲜红的楚王大印,一看就知道是怀王的任免诏书。使者左手拿着竹简,右手托着他带来的那半只虎符,抬起头和项羽对视片刻后,这个使者猛地一个躬身,俯下头双手把这包东西高高举起,呈递给项羽。
项羽感到心脏猛地一松,不过依旧没有松开剑柄,而是伸出左手把虎符和竹简从使者手里抓过。
感到双手一轻后,怀王的使者立刻倒退两步,伸手撩起自己的袍子,毫不迟疑地单膝归到在雪地里。那些护送使者而来的楚国武士,也都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集体向着项羽单膝下跪,深深地低下头,就好像是拜见大王和相国时一样的礼仪。
“上将军。”低头的使者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他的声音既响亮又恭敬,在项羽接过信物后,他就不再使用之前的那个称呼。
“上将军”保护使者和虎符前来的楚国武士们齐声呐喊,他们的声音响彻在雪原上,被北风送向了天边。
项羽松开了握着剑的右手,从左手里取过了虎符这半只用青铜铸就的老虎。
项羽把这半只青铜老虎紧紧地攥在手里,感受着它传来的阵阵凉意他的祖父曾经从楚王手里得到过同样的一件信物,虽然现在这并不是同一只那只在项燕战死后不知所终,项梁怀疑父亲自杀前毁掉了那只传承数百年的虎符项燕宁可毁掉它,也不愿它成为敌国夸耀的战利品。
现在项羽手里的这一只是怀王重铸好的,不过它的功用和项羽祖父手里那一只完全相同整个楚国,除了楚王和楚相,都要服从这只信物的持有者的号令,向他献上近乎面对楚王时的礼仪和敬意。
项羽忍不住仰天长啸,季父项梁失去的权利,他已经取来了大半。
和宋义统军时不同,现在楚军营地的占地面积大了很多,大家各自分散开修筑了很多营墙,彼此之间不再有通道联络,就连范增都没有选择和项羽住在同一堵营墙之后。项羽知道这个时候肯定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后背,可能有些人在咬牙切齿地等着自己的失败,不过一切都没关系了,他们都看到了怀王使者向自己行的大礼,可能还有些人听到了他们对自己的称呼,而这消息肯定会像长了翅膀一样地迅速地传遍全军,所有项羽的政敌,从这一刻起都必须要向他低头臣服。
“让儿郎们休息几天吧。”王离抬头看着天边银色的乌云,无奈地对身边的人下令道。
“至于楚军那边的侦查,也放缓一些吧。”接着王离又下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