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宅子门口,远远看见黄大娘带着黄兰正从另一边过来,想是两人也去了哪里,正巧回来。
庄澜远远地打招呼,黄大娘瞧见她也迎上来,倒没说什么别的,只问了问他们带着小娃娃是去了哪,不过是话家常罢了。
“大娘和兰妹妹是去做什么了?”
“去送手绢,前两天就该有人来收,一直没等到人,家里还等着换了钱买米,我就亲自给送去了。”
那边燕珉几个闹得紧,陆深又提着鱼,黄大娘体谅,说让他们不用拘束,要是急她们改日再聊也成,反正住的近。但庄澜不肯,她听出黄大娘话中之意,她们母女三人大约过得不容易,乡里乡亲的住着,互相该多帮忙,黄大娘又对彰陵更熟悉些,以后少不得要常麻烦她,庄澜想问问黄大娘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于是先将陆深打发回去,又嘱咐他将买回来的鱼杀死,等她回去做。
“大娘,以后你们遇上难处可以和我们说,虽然我们未必帮得上忙,但能帮一定会帮的。”
庄澜和黄大娘也没留在原地不动,慢慢地往前面走。
“不用,你们小两口也不容易,我们母女靠着绣手绢能过活的,天也快暖和起来了,我帮着别人家洗洗衣裳也能换钱的。”
两人说了没一会变走到岔路口,到了这里,两户的房子都能瞧见,只是庄澜要往东,黄大娘也是要往西。
“大娘,刚刚您说的手绢能换钱?是什么手绢呀?何人来收?”
“寻常的白手绢而已,拿过来给绣上花,有专门的人来收,两文钱一个,他们拿去卖,我们孤儿寡母就指望这个换钱,夏天暖和起来我也帮着别人家洗衣裳。”
孤儿寡母生存有多困难,庄澜很清楚,对黄大娘生出几分同情,心里跟着难受。
“怎么绣,按着他们给的花样子绣还是随意——”
“娘!”黄秀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揽过黄大娘胳膊。方才她就一直在自家院子里朝着庄澜和黄大娘的方向挥手,只是离得远,两人又没注意,没瞧见也没听见。
“怎么了?冒冒失失的,学学你庄姐姐,稳重一点。”
“我这不是着急吗,喊你你也听不见,家里的大鹅直闹腾,跟着我后头满院子乱叫,好烦。”
黄大娘去捏黄秀的脸蛋,“你又招惹它了吧,不然它平白无故去追你做什么?”
黄大娘和女儿说了两句,又转头回来看庄澜,“没有固定的样子,想绣什么绣什么,大娘我没见识,就会绣几朵花,但这样绣得快些,快的时候一天能绣两只帕子呢。”
庄澜听了点点头,在心里自己琢磨着,不曾想,黄秀忽然发问。
“庄姐姐多大了?可会绣花?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我跟我娘学绣花学得可好啦。”
“比你大几岁,二十了。绣花还是会绣一点的,将来姐姐想学了,一定找你。”庄澜淡笑。
和黄大娘分别后,庄澜匆匆赶回去,一进院门,绕过影壁,直奔厨房去。
还没等走进去,就听见里头传来小娃娃嘻笑声,庄澜皱起眉头,这陆深怎么让小娃娃也进厨房去。
“好了,这只已经杀好了,我们给下一条开膛破肚。”陆深站在砧板前,袖子撸起,露出两节手臂,手上湿漉漉,沾着些鳞片,三个小娃娃围在一块儿站在旁边瞧着,被陆深逗得直笑。
庄澜进来瞧见这架势,眉头皱的更紧,她甚至瞧见燕珉手里还捏着一个辣椒在把玩。
“回来了?和大娘聊什么了,这么久。”陆深早听见她脚步声。
庄澜没理,径直走过去将燕珉手里的辣椒夺过来,“你怎么让他们也跟着进来,还不看着点?”庄澜把辣椒往陆深眼前举,“这辣椒拿在手里他待会揉眼睛辣到怎么办?哭了你来哄?”
燕珫三个被庄澜镇住,谁也不敢多话,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没有动。
陆深瞟一眼那根辣椒,咽了咽口水,嘴硬狡辩,“我顾着杀鱼,没看见……”
庄澜已经端了盆水过来,给燕珉洗着手,又拿过帕子帮他擦干净,将三个小娃娃领到门口,嘱咐到,“刚才不是冲着你们发脾气,不用怕,只是厨房有很多危险的东西,以后不能随便进,知道吗?”
看着小娃娃乖巧点头,庄澜才笑了,“行了,去玩吧,就在这院子里,不可以乱跑。珫儿,你是姐姐,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庄澜又回到厨房里,陆深已经将另一条鱼收拾地差不多,她没多说,舀了米去淘米。
“你那毛毛躁躁、风风火火的性子得改改,家里头有小孩子呢,他们照样学样,很容易被你教坏。”
“还不是因为你不够细心我才——”庄澜淘米的手一顿,语气冷静下来,“说起来珫儿都快五岁,也该的,不知道彰陵有没有私塾,赶明儿有机会问问黄大娘。”
民间的小孩子很多不会读书,或是读书很晚,但宫里的皇子皇女不同,从小便习字读书,燕珫在宫里时就已经开始习字。庄澜和陆深也不愚昧,知道读书有用,即便出了宫也不会不让三个小娃娃不读书。
“好。”陆深这一次不必边杀鱼边逗弄小娃娃,鱼杀得很快,他整齐地摆在盆里,又将砧板周遭都收拾干净,而后才去生火。
庄澜瞧着陆深这一水的动作,忽然觉得他竟也是个细致男人。
“以后他们都上了学,花销就大了,咱们的银子现在看是够用很久,但架不住一直只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