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调整着呼吸,强迫自己直视他,但声音听上去仍然有些颤抖。

真田家主倏地收回了气势,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刚刚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小丫头不错,不用这么拘谨,叫我爷爷吧”

我低眉顺眼的应着“真田爷爷” 忍不住在心里咆哮,你一上来就对小姑娘施压,还好意思说我拘谨我又不是孙猴子,上了天还上蹿下跳的。

“脾气还不小么” 老爷子笑的很开心,“你那副字不错,自己写的”

话说到这份上,再端着就不像话了。我直起身子,恭敬的回答“嗯,自己随意写的,献丑了”

“我看不是,这内容是特意为弦一郎挑的吧,我这孙子啊” 老爷子看似随意的感叹,眼神却锐利的扫视这着我。“而且我看着笔锋,有几分隶书大家镇泰先生的气韵,你是习他的字帖”

我倒没想到老爷子对当代书法界也很有研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师门。我忙点头“镇泰先生是晚辈的爷爷,自小耳濡目染,故而学到了几分。”

“倒是缘分” 老爷子流露出怀念的神色“年轻时得见过一次,先生的风骨真是令人敬仰”

“爷爷若是还在,想必也很欣赏您的气度” 没想到真田爷爷居然见过我爷爷,爷爷应该很高兴过世之后还有人这样怀念着他。

老爷子的脸色柔和了许多,正欲再说什么,就听得门外管家恭敬的汇报,说是幸村家和柳家的少爷来给老爷子请安。

想来是在担心我吧,老爷子睨了我一眼,我回以无辜的笑容,他状似无奈的摇摇头,让他们进来了。

真田陪着精市和莲二进来,他们恭敬的鞠躬问候,这才偷偷打量了我几眼,像是放下心来。我站起身,欲跪坐到一边去,好让出空间给他们。

老爷子对我招招手“丫头,到我身边来”,精市他们似乎有些惊讶,老爷子一瞪眼,似笑非笑的说“平常也没见你们这群小子这么积极的来看我老爷子啊,还不及丫头这个小姑娘淡定”

他们脸上挂上了讪讪的表情,我故作不满的“真田爷爷,他们从小听着您的威名长大,自然十分敬畏您,哪敢像我这个初来者这么冒失”

“你这丫头,这么急着就帮他们说话了,你这心思要算冒失,也没妥帖的人了” 老爷子似乎心情很好,总算放下了这事。

又像是想起什么,老爷子严肃的唤着“弦一郎,你把丫头送你的字打开”

“是,爷爷” 真就是这么训练出来的吧,有这么个喜欢锤炼心性的爷爷也是难为他了。

精市和莲二也跟着很认真的看着那幅字,不过我说就四个字,你们是要端详多久呢,一个个神情还这么严肃。

“你们说说吧,这句话什么意思” 果然是要考较他们,只是老爷子你拿我写的东西考较我的顶头上司,这对我太不负责任了吧。

真田率先开口“以柔克刚” 语气中有着迟疑。老爷子不置可否的看着精市和莲二,精市的解释是“学会适应”,莲二则接了“利万物而不争”的原文,看来他对中国经典也有所涉猎嘛。

老爷子似乎有些失望,叹了口气“丫头,你来说”。我斟酌着措辞“能居高位而不忘谦下,此为大善,能容万物而不失本我,则为至善” 我一字一句说的无比认真,因为这确实是我一直想对他们说的,立海在山顶太久了。

“说得好” 老爷子眼里有着激赏,旋即又暗淡下来,看着他们,语重心长的说“你们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看着他们点头应是,老爷子又几不可闻的叹了气,此刻的他只是个殷切希望小辈成长的普通老人罢了。

这话题没有延续太久,管家就来请我们去吃饭。当我陪着老爷子出现在饭厅,又被安排在主位旁边时,真田家的人眼神变得复杂起来。真田家的筵席自是精致不提,恪守日式传统的流程和菜肴,着实让人赞叹不已。

下午我陪着老爷子下棋,精市他们三人都坐在一边看着,我棋力不行,一开始搭的架子还可以,后来就抵挡不住了,我便索性舍了大块的,只专心做活了一角,最后输的倒也不多。我推开了棋盘,表示不愿意再被虐下去了,老爷子也不以为忤。

我陪着真田爷爷静静的看着庭院的风景,虽然这角度看不见假山,却能听见流水叮咚的声响,别有一番意趣。半晌,老爷子长叹一声,拍拍我的手背“你倒是耐得住寂寞”,末了,又道“只是,小小年纪,这性子也不知道时好时坏。但是你记住了,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说到后来眼里竟带了几分惋惜。

我稍愣了一下,又恢复笑容,我明白老人家的担忧,只是我两世加起来都过了而立之年,对年岁反倒不甚在意了。只是精市和莲二有些在意的样子,脸色变得难看。

我扶着老爷子站起身,轻声道“谢谢真田爷爷,我不贪心的。”

老爷子又多看了我两眼,哈哈笑了起来“是个明白人,是我多操心了,以后没什么事,多来陪我老头子聊聊天吧” 我自是笑着应承下来。

只是精市他们似乎很介怀老爷子的那句话,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在回去的路上,他的眼神充满担忧,莲二也只是沉默着。我不知道如何劝慰他们,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我的不在意。

不过想必这件事对真田的触动也很大,所以后来,在我和精市的关系走入死胡同时,他强硬的把我带到了他家,那几天的时光确实让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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