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书房,只见左辞正批改公文,暮色西斜,窗外是几丛青竹,淡淡的昏黄色映在他的身上,长眉入鬓,墨衣长袍,好似亘古的一幅画卷。
他从远处缓步而出,渐渐走向她,楚敛不知道,她是等待了多么漫长的时光,才等到这样一个人。
楚敛上前为他倒了一杯茶,左辞依旧无所察觉,只道是宋凌,只说了一句:“王妃可过来了?”
“已经来了,在王爷书房呢。”左辞一抬头就看见逆光而立的楚敛,身上穿着锦衣,泛着淡淡薄薄的光华,站在窗子前挡住了黄昏的日光。
“今日可还觉得疲倦?”左辞看着她,溢出笑意,问道。
“这倒没有了,比较难受的日子应该已经过去了。”楚敛坐在了旁边的紫檀四出头镂刻竹纹椅上,手里端着一杯茶水细细饮啜着。
“今日叫你过来,只是有些事要与你说。”左辞的眉微微皱着,似是很苦恼的模样。
“殿下请说。”楚敛依言望了下来,洗耳恭听,左辞这样子看上去鲜少的严肃,必然是很重要的事了,左辞没有直接说,而是问她:“知道明蕙郡主吗?”
楚敛点点头,道:“知道,那位疯了的郡主,当年还是我同长安来的两位大人处理的。”明蕙郡主的脸很狰狞,但看得出,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个清秀佳人。
左辞挺有耐心的,不知道是怕楚敛太过震惊,还是自己难以接受,说的很缓慢:“明蕙郡主的母亲与卢太后,是远房的表姐妹,其实也可以忽略不计了,但卢太后才嫁给皇长子左蒙,成了大皇子妃,她们又重新有了联系。”
“原来如此,怪不得明蕙郡主会被接进宫里。”当初若不是因为明蕙郡主,楚敛也不至于见到季晗,从而挖出了自己身世的疑点,下定决心去查了。
“看来当年卢太后与将军夫人的关系很好啊。”
“恰恰相反,她们在嫁人前基本上没有交集,成了太子妃后才亲热起来,在卢太后嫁给皇兄之前,卢国公府基本无人问津,对了,那时候还是兴安伯府。”
楚敛停下了饮茶,感慨了一句:“利益相连时,什么人都可以成为盟友。”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左辞并不介意她的插话,还点头道:“对,何况她已经是皇子妃了。”攀权附贵,这是本性,难得的是皇子妃主动屈尊交好。
她是经过这件事的人,对此记忆深刻,这是她前所未见的残忍,明蕙郡主因着被毁的脸,可谓之癫狂,残害无辜众多。
和当今陛下又有什么干系,两人年纪虽然差不多大,发生争执也不至于如此,更何况明蕙郡主是在太后宫中养大的。
“这些是要说明什么?”做了这么多的铺垫,楚敛隐隐察觉到,接下来摄政王要说的内容,恐怕算是皇族辛秘了。
左辞停顿了一下,注视着她说:“本王要说的很简单,但也很复杂,从你知道的开始说,明蕙郡主的脸,是因为陛下被毁掉的。”
“这是什么意思,陛下才几岁,不会有这么残暴吧?”楚敛皱了皱眉,立刻直起了脊背。
“狸猫换太子?”楚敛匪夷所思道。
“唔,算是吧。”
“将军夫人竟然会舍得将亲生孩子送给别人养吗?”楚敛不敢置信,她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太够用了,作为亲生母亲,儿子应是她立足的根本,即便是给皇族,也不可能甘心情愿的送给别人。
左辞点了点头,挑眉道:“所以,将军夫人生前是不知道此事的。”
左辞觉得很难以启齿,这是皇族的污点,为难道:“不,呃……也算是,准确的说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路将军的孩子。
根据审问当年为卢太后诊病的老太医的口供,卢太后生的孩子先天不足,活不过三岁,而且,卢太后在第一次生产中伤了身子,不能再孕了。”
“当然不是因为矛盾,与这也脱不开干系,你不会知道,明蕙郡主的脸若是没有被毁,至少与陛下有五分相似。”左辞故作轻描淡写的说,引导着楚敛往比较离奇的方面想。
怎么可能,明蕙郡主分明是先帝时路将军的遗孤,她语句艰难的猜测道:“莫非明蕙郡主,是小皇帝的妹妹?”
楚敛追问道:“然后呢?”这可太曲折离奇了,涉及当今皇帝的身世。
左辞笑了笑,继续道:“偷天换日,移龙转凤罢了,明蕙郡主是乳母与路将军的女儿,小皇帝是将军夫人的儿子。
恰逢当时皇长兄被父皇派遣去了益州治理蝗灾,于是孩子就被换掉了,其实即使将军夫人知道与否,都无济于事了。”
楚敛难以置信,蹙眉道:“这么巧,同时会有三个孩子出生吗?”
左辞摇摇头,具体怎么做到的他也不知道,只不过是根据查到的线索猜测得知的:“你知道的,孩子么,怎说都可以,四五个月的差距,都是可以糊弄过去的,若是做父母的不常见,日子久了,哪怕一两岁都没什么关系。”
楚敛想起来左辞在上次出宫后,向她借乌衣骑的人手,恐怕就是为了查清此事。
左辞回答道:“路将军的儿子与卢太后的儿子,相差了三个月,但卢太后的儿子一直体弱,长得也很瘦弱。
自然,也可以说,是因为恰好有这么一户人家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才会入了卢太后的眼。”
后来,后来就不需要说了,左蒙本就不对卢太后这里上心,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