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丫因为姜水谣的求情暂且留下,依旧在小厨房当值。姜水仙为此心里很不痛快,隐约中觉得面前这个女里女气满脸带笑的将军,和仆人口中所说的不苟言笑,不爱多管闲事的性子,大不相同。
到底是什么,能在短时间内改变一个人的饮食习惯和言行举止,她很好奇。
姜水谣和谭氏有说有笑,格外亲密,被冷落的姜水仙想凑过来听一下两人的谈话内容,却听到姜水谣这么说。
“夫人昨晚辛苦了,现在回去休息吧,我跟娘去园子转转。”
辛苦?昨晚连自己手指头都没碰,若不是见她夫君跟婢女阿秀关系密切,她几乎怀疑自己嫁了个断袖。
姜水仙不情愿的离开,刚走了两步想起来前些天,她去找慧仁大师询问的事,于是返回冲着姜水谣笑道:“夫君带娘去后花园吧,那里梅花盛放,景色怡人。”
姜水谣点头,也没有多想,想着她也没有见过梅花,去看看也好。
她刚离开,姜水仙也悄悄的跟了过去。
梅林梅花盛放,雪白的、粉色的,嫩黄的,各不相同。还未走近,有幽香传来,沁人心脾。这是姜水谣第一次近距离观赏梅花,忍不住跑过去想要折下一枝来。
在这梅林附近,还树立了几根木桩子,看上面光滑的痕迹就知道樊子期平时没少来这里习武。
折花的手调转方向,在光滑的木桩上面摩挲着。这里充满了他生活的轨迹,仿佛还有他的气息在上面。
因这个地方离主院太近,只有一墙之隔,樊子期怕姜水谣的笨拙练习会引人怀疑,就另带她去了它处练拳,这个地方也因此空了下来。
算起来,她之前应该是来过一次。
刚才姜水仙有意指出这个地方,定是知道谭氏会触景生情,忍不住和她比划两招。
人心之狠,防不胜防,姜水仙无时不刻给她下套,若是她真的怀疑自己身份,不妙!
谭氏到了此处,没有过多关注梅花,看到姜水谣抚摸那些木桩,还以为她是瘾犯了,想练拳了,立刻把手中的拐杖交给了奴婢,还挽起了袖子。
“子期,多日没练都生疏了,来吧,今日娘陪你打上几拳。”
姜水谣直觉不妙,眼睛咕噜噜的转着,谭氏这阵势怕是要跟自己比武,她这拳法才刚练了两天肯定会露出马脚。而樊子期因为昨夜损耗太大也不在身旁,该怎么办?
谭氏走近木桩,脸上的笑意让眼角的鱼尾纹都变得清晰,清朗的笑声响彻后院。
“自从你成婚后,娘就没见你来这里练拳了,今日我们母子俩比划比划?”
姜水谣心想,这谭氏不愧是习武之人,笑声都跟旁人不同。
她听樊子期讲过,母亲谭氏出身将门,也会些武功,在儿子小时候,经常在这里指点一番,比老将军的武功也不差多少。
“来,比拳脚还是剑法,随你挑……”谭氏溺爱的看着姜水谣。
姜水谣尴尬的笑着,身子已经挨上木桩,夹在中间无路可退。她现在哪敢动手,只怕一拳没使出来,就被看出不会武功的破绽。
“咳……娘,孩儿嗓子痛,要不然先回去让大夫看过之后再跟您比试?”她佯装难受,咳嗽了好几声。
本来是假咳嗽,结果装的有些过头了,还真的咳了起来,有种刹不住的架势,最后脸都红了。
谭氏被吓了一跳,而后拍了大腿尖叫起来:“哎呀,瞧娘糊涂的,你自小对这花粉过敏,娘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姜水谣好不容易稳住不再咳嗽,幽怨的看了谭氏一眼,“娘,对花粉过敏的是妹妹……”
既然打算做樊子期,姜水谣对他家里的事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即使是多年不在家的妹妹樊子榆,她也了解到一些。
谭氏凝眉细思,不确信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她对这身旁的婢女挥手,问她道:“府里对花粉过敏的是小姐吗?”
婢女抿唇笑着,轻轻点头,“回夫人,是小姐没错。”
姜水谣听后,拉着谭氏胳膊抱怨,“娘就是重女轻男,只记得妹妹的禁忌,却忘了儿子的,孩儿都怀疑是不是您亲生的?”
谭氏抓抓头,寻思着自己不健忘啊,怎么会记错了呢?
没提到樊子榆,谭氏还想不起来那个驻守边关的女儿。当年樊子期伤了眼睛,妹妹樊子榆为了逃避婚约,居然甘愿到那种苦寒之地受苦,为此她不光跟老将军大吵一顿,还入宫找了圣上大吵。
“不可以,不行,你和子榆两个人总得有一人留在娘身旁,娘这次说什么也不让你南下平叛,这连个子嗣还没留下,万一人没了断了香火,娘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谭氏喃喃自语,整个人神智不清起来,把姜水谣落在后面直接带着奴婢离开了。
“娘?”
面前之人仿若没有听到,根本不搭理。
姜水谣哭笑不得,这可是樊子期的亲娘,关心的不是儿子安危,却是想着留后。
她跟了过去,在背后听说谭氏要进宫回绝了这次南下平叛的事,这正中姜水谣下怀,她高兴的撒丫子就跑,打算回房告知樊子期这个好消息。
姜水谣本来就是欢脱的性子,这会得意忘形忘了自己身份,走路也没有之前樊子期教的,反而像姑娘家那样欢呼雀跃。
没料到这一幕被亭子上等候许久的姜水仙给看到,打翻了手中的一杯好茶,眉头也深锁起来。
那扬起的唇角和一脸的窃喜,哪里像一个将军该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