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工作日的午间,约定见面的和平公园人烟稀少。
凌湮抱着nm-7的亚克力盒子坐在路边,被太阳晒得直打瞌睡。
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地洒在机体上,她不由自主想起梦中它轰然炸裂的模样。
她一向说服自己拿梦里的战场当电子游戏看待:击落敌机,达成任务,通关之后注射药剂,在梦里休眠,然后在现实中醒来。
向来迷糊的凌湮从来没去想过,对面的战机是不是有人像她一样坐在里面……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她脊梁骨一寒,正心惊肉跳忽然又听见远处传来尖锐的刹车声,紧接着,是什么东西重重砸落的闷响。
凌湮慢慢抬起头,只见疾驰而过的货车,尾气管冒着黑烟向着岔路仓皇逃走了。
而马路中央,粉色连衣裙的女孩像个破布娃娃般,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之中。
即使隔了大半条马路,凌湮还是认出了叶弥,急忙起身奔过去,完全忘了怀里还抱着模型盒子。
亚克力盒子摔在地上,裂了开来,里面的战机机翼断裂在地……一如梦中。
四周静得可怕,叶弥倒在柏油马路上,鲜血爬满了她的面孔。
“车要25分钟才能来?!她出了那么多血,等25分钟你开什么玩笑?”向来慢吞吞的凌湮跪在气息微弱的好友身侧,按耐不住地冲着手机吼。
对面无奈地说:“出事地点太偏了,最近的救护车调度过去也要这么久——”
话还没说完,就被掐断了电话。
叶弥那辆骚包的粉红色mini就停在路边,连凌湮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蛮力,居然能将跟自己一般身量的好友抱上车。
mini飞驰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凌湮疑心再快一点这车就得平地飞起。
疾驰中,她有一瞬恍惚,梦中驾驶机甲穿梭在枪林弹雨中的幻觉又浮现在眼前,她猛地甩头,才脱开幻觉。
车终于停在最近的医院急诊楼前,把周遭的人吓了一跳——谁见过把来开的?今天算是开眼了……
手术室门关合,红灯亮起,一直跟前跑后的凌湮才终于瘫坐在椅子里,浑身脱力。
医生说,幸好送来及时,不然小姑娘就真没机会了。
凌湮闭上眼睛,瘫坐着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手术室里的小姑娘是她20年来唯一的精神支柱,从福利院一张床睡大的情谊,就算她再迟钝,也早就被时间铭刻在心底。
阿弥……阿弥,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
说好一起去吃鱼丸锅,还要喝奶盖红茶……
这世上还有好多她们共同喜欢的东西,等着一起去尝试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隔壁手术室的病人进去,出来,家属来了、走了……
唯独叶弥那间始终毫无动静。
渐渐地,这苍白里仿佛只剩下凌湮一个人,她不由想起每次在梦中“醒来”的场景:也是这样雪白的房间,整个人被浸泡在充满液体的玻璃舱里,温暖得让人只想一直睡过去。
意识有些模糊,眼前的医院走廊与星舰的维生舱来回重叠。
凌湮连忙甩甩头,逼迫自己保持清醒,看了眼手术上的工作灯,她起身走向走道尽头的自动贩卖机,打算买盒咖啡提神。
钱币投入,贩卖机叮的一声,软包装盒哐啷落下,她正蹲身去取,却听见身后传来陌生的男声:“阿湮。”磁性里带着隐约的眷念。
她迟疑地回头,安静的走廊里空荡荡的。
太疲倦,幻听了吗?
凌湮拍了拍混沌的脑袋,回头去拿咖啡,到手的盒子却又失手掉在地上——自动贩卖机的反光里,分明倒映着穿着深红色军服的年轻男人,身形高挑,帽檐的阴影下看不清眼神,却分明正凝视着她。
那并不是海蜃号上的联邦军服!
意识到这一点,凌湮连忙回头去看,可空荡荡的走到里一览无余。
她心头突突直跳,拾起咖啡盒子,缓缓调头去看贩卖机,光洁的玻璃面中此刻只剩下她自己。
……幻觉,一定是幻觉。
凌湮戳开咖啡,小孩子似的咬着吸管往手术室方向走,一边拿手心拍着发热的脑门。
咖啡很快喝完了,可精神反倒是越来越萎靡。
她只觉得整个身体如坠泥淖,被一双手拖着往下沉。
意识混沌中,手术室的红灯幻作了战机的尾翼,呼啸而来,伴随着线性光武的炸裂,刺得她完全睁不开眼,
醒醒啊,不能睡……
凌湮不住地试图保持清醒,可完全不起作用,眼前越发模糊,浩荡无垠的星河在眼前不停旋转,红色立领军服的年轻男人站在无尽的虚空中,向她张开双臂。
“阿湮。”
是谁在喊她?为什么听见这个声音,她的心口会发热,有种流泪的冲动?
“秩序者请速至战术指挥室集合,秩序者请速至战术指挥室集合!”
广播里的声音,透过粘稠的液体落入耳中,带着些许回音。
凌湮感觉四肢百骸被温热的液体包裹着,奔走的疲劳荡然无存。
果然,又被召唤到这梦里来了。
随着维生舱里的液体渐渐消退,空气逐渐充盈,凌湮终于看清了周遭的情形。
从前每次醒来这里总有许多人,和她一样被唤醒。而这次,居然只有她与邻近的舱体里的红发少女两人。
那女孩十七八的年纪,有双锐利的眼睛,凌湮隐约记得她叫遥步。
跨出维生舱的遥步也察觉了凌湮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