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将手帕丢在一旁的桌子上,无妄正打算低头细读,梳理出雪颂的三生过往,淡粉色的三生盘忽然变得暗淡,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殆尽,只剩下一团黑魆魆的虚无。
无妄怔了片刻——三生盘变黑变暗,这表明,有人刻意遮掩过。也就是说,雪颂的三生盘被人为遮掩过,目的不明,动机亦不明。
良久,无妄抬眼若有所思的轻笑一声——如此,便更有意思、更耐人寻味了。
恰好他的挚友初微领着小胖子鱼丸来无生谷,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映在雪中,一个着白裳一个着绿衣,分别对应糯米团子和端午粽子。他好学的请教糯米团子初微:“你似乎同魔界的女帝是旧相识,那么,你能同我讲讲她的过去么?我有些想听。”
糯米团子初微自个儿寻了地方落座,又把端午粽子鱼丸提到另外一张椅子上,不怀好意的朝他笑道:“小桃说你喜欢她,我缘以为是她多想了,而今看来你果真对她抱有别样情感。”
无妄轻轻摇了摇头,正色道:“不是喜欢,是亏欠。”譬如前段时间,他可以不做那四道汤为她补血;又譬如前几日,他可以不送锦织玉鞋向她致歉。可他偏偏做了汤送了鞋,且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他本就该这样做。
眉头不解的皱成一团,他撩袍在初微对面坐下,踟蹰道:“好端端的,怎会对一个只见过寥寥数面的人有亏欠之意,所以我怀疑我同雪颂之间有甚过往。方才我打开了三生盘打算看看她的三生过往,可你猜怎么着,她的三生盘是黑色的。如若三生盘的颜色不对,便说明被更改或遮掩过。你想想,是谁遮掩了雪颂的三生盘,你再想想,他为甚么要遮掩雪颂的三生盘?”
初微没正面回答他,转了转拇指上的黑色骨戒,饶有兴致道:“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无妄认真想了片刻,他上一次认真想事情还是在两百年前。半晌,由衷道:“喜欢倒算不上,只能说觉得她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有趣,你知道的,能说得过我的人寥寥无几,她算一个。”抬目睥视初微,嘲笑他道:“你可否别再问这种问题了?世人皆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的桃华没变成和你一样的冷冰山,反倒是你学会了她的八卦?”
初微冷冷一笑:“我高兴,你嫉妒么?”顿一顿,又慢吞吞道:“其实,我同雪颂虽然相识甚早,但她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世人常言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同她之间便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她爱过谁,恨过谁,我都不知道,她亦从未提及过。所以,我无法告知你雪颂的过去,因为我也不晓得她的过去是怎样的。”
无妄稍觉愠怒,“那你们算劳什子故交?”
风雪声呼啸在小筑外,像深谷狼嚎般凄然,窗外似有浓浓的黑sè_mó障一闪而过,仅一瞬便消失不见,无生谷仍旧是那个纯白无暇的素净仙谷。
初微抬抬眼,自觉地终结了这个话题,道出他今日来此的真正目的:“我和小桃决定去人间游历数年,圆了她多年的梦想,思来想去,能镇住场子的只剩下你了,其他的上古大神我都不信任。那么,仙界暂且交由你打理,明日我便和小桃出发去凡界游历,你且多多操劳。”
无妄似乎亦看见了若隐若现的黑sè_mó障,将飘到肩膀前头的束发带撩回身后,恍若未闻道:“耳朵最近疼得厉害,可能是泡澡的时候进水了没弄出来,你方才说了甚么我听不清。你且回初云天罢,没事别来无生谷,我想睡一会儿。”
点点头,初微便当他应允了,自顾自说下去:“还有,鱼丸也交给你带。”
再也无法故作淡定,无妄沉着脸指一指敞开一半的大门,低低道:“滚。”
一直安静不语的小胖子从椅子上跳下来,像座肉山扑进无妄的怀中,奶声奶气道:“无妄你要好生照顾我,鱼丸现在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吃不饱睡不好的话会影响发育的,要是欠缺营养长不高,那将来就找不到漂亮的夫人啦。”
无妄被他撞的心口一疼,差点仰倒在地面上,幸好及时的扶住了桌子。
初微赞赏的看一眼鱼丸,起身整理整理衣衫,向无妄道:“这么暴躁作甚,你知道奈何花的传说么?”
无妄恼的不愿理会他,把鱼丸从怀里提出来,黑着脸敷衍道:“不知道。”
初微朝他友好一笑:“那你可以去寻奈何花的传说来听。”
来时是两人,待归去只剩初微一人,鱼丸被他留在了无妄的小筑里。
初微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走得慢悠悠的,短短一程路他走了许久,似乎在等甚么人。快出无生谷时,一只带着香气的手搭上他的肩膀,紧接着一道清媚女声响在耳边:“小冰山,别来无恙,我想向你打探两个人。”
初微转过身,魔族的女帝穿身桃色浮光华裳立在他身后,为死气沉沉的无生谷增添了一抹颜色,鬓发梳得松松垮垮的,发间的玉桂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动不止。他没猜错,那片黑sè_mó障果然是雪颂身上散发出的魔气,她来仙界了。
缩回手拢在衣袖中,雪颂朝初微笑得满面春风。
魔界同仙界向来面和心不合,雪颂是魔界的魔帝,她来位于仙界的无生谷,自是有要事要办,肯定不是来闲逛的。
鱼丸说杀死无盐的神君穿的是白裳,托仙界帝君初微与神尊无妄的福,仙界有一半神君喜欢着白衣,另外一半喜欢穿玄色衣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