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云舒天晴,浮云般的雾气如潮汐娓娓散去,男童捧着香炉小心翼翼,一直在用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顶在下面,他身影看似稚嫩,实则脚下稳健坚实,步伐也铮铮有力。
他手中青瓷香炉古朴儒雅,一炷熏香笔直而立,无论那男童走的缓急,也任凭周围微风习习,可那香头的青烟袅袅直入天际,丝毫也不受影响。
升腾的烟尘在男童头顶汇聚,渐渐的有了各种形状,纷纷扬扬凝结在地面,一位白衣老者被这飘然烟尘从头到脚的给塑了出来。
这老者的脸被银眉白胡遮去大半,仅露在外面的眼睛也还是闭着的,他身形随风却又落地有声,飘然浮现在男童身前,同他一起走向混天台中央,铿锵的脚步好似万军铁马经过,震的整座混天台嗡嗡作响。
白须老者仙风道骨,两手提于腰间,如烟的衣袖顺着手臂飘然垂下,两手相握之中一根暗红色戒尺竖于身前,安然自若立身混天台正中。
此人便是本尊最怕的冲虚师傅,以往在冲虚苑见他,大多是糊涂守旧的一位健忘老人,但此刻的冲虚师傅令人肃然起敬,强大的气场直压的人喘不过气。
南斗见了他,停下手中狂舞的双斧,将东宇绝晾在一边。
他眯起一只眼,从眼缝里瞟了一眼缘生剑,懒得搭理一般又抬头望了望众人,尤其是那个东宇绝。
靜彤离她很近,在这位太师傅面前,即便是剑妖也只是个孩子罢了,总让人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禁的提下头。
“太师傅…”
靜彤见他许久未曾说话,便柔柔的唤了一声,声音细的如蚊虫飞过。
“咕…咕…”
太师傅的头偏向一侧,竟打起了咕噜。
冥府弟子无人敢出动静,东宇绝诧异的盯着他,噗的笑出声。
“哈,冥府真是没人了,这帮老糊涂都给搬出来凑数。”
一旁的南斗忍着兴奋之色,凑到太师傅跟前拱手弯腰,本尊可以清楚听到他的老腰咯咯作响,这几乎是整个人对折的姿势,着实难为了他这把老骨头。
“太师傅!”
南斗的大嗓门很是管用,惊醒的太师傅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瞧见是他,惊愕的赶忙拱手道:
“哦?南斗将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太师傅浑天乱地的声音震的人耳朵发嘛,这两个大嗓门聊天,别人就是在受刑一般难受。
“太师傅还是这般英朗,南斗失礼啦。”
众人嘴里好似都有一个鸡蛋,张大嘴开始盘算这老头的岁数究竟几何,竟能让老字辈的南斗海翁称为太师傅。
南斗老头其实并未失礼,他只不过在提醒健忘的太师傅,自己还弯着腰没起来呢,从他胡子下面那红得发紫的脸色看,他真的快撑不住了。
不过太师傅向来话多,反正也是别人对自己行礼数,总是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却就是不提起身的事。
“妖族大将军驾临,这等大礼老朽怎受得?”
看来太师傅是真忘了,实在顶不住的南斗没等太师傅允许,自己直起身,改为低头行礼,恭敬说道:
“太师傅言重了,就算是我王妖尊殿下来了,私下里怕是也要跪着听您训话的,怎奈今日冥府染血就如战场,我妖族将士在战场只跪英魂,委实是怕对太师傅不敬,还望太师傅赎罪。”
听南斗如此一言,若是想准确估算太师傅的年岁,怕是更难了,冥府的人只是知道太师傅年纪极大,但没想到会大到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