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跑了一晚上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想是心里实在欢喜, 睡着了唇角都上翘着, 不知做了怎样的好梦。
杜若掖了掖被角, 自己却毫无睡意,下了床榻,推开窗子,正是十五,夜空中满月如轮, 银白的月光穿房跃脊洒进一地银白,小院中不知何处传来一股花香,隐隐约约伴着夜风飘进来, 分外清芳,令杜若有些纷乱的心绪安定了下来。
她并未犯朝廷律条不是吗, 她只是想过自在的生活, 何以他一副自己对不起他的样子,就因为多多吗, 生孩子的是自己, 养孩子的是自己, 说到底他也不过提供了一颗精子罢了, 这样的精子他每天都能排上亿,且他还快活了,现在一副自己偷了他种十恶不赦的嘴脸实在可笑, 如果在现代谁鸟他啊可这里却是古代。
在这样男人为主的社会形态中, 自己这样一个无权无势无无背景无靠山的四无女在权势滔天的武威将军眼里就如蝼蚁一般, 分分钟都能碾死自己。
情势比人强,貌似除了顺从别无他法,可杜若偏偏脑有反骨,不想顺从,不顺从的话,她手中唯一的筹码就是身份,她是陆家二爷的未亡人,他的弟媳妇,她还真不信他可以活的恣意妄为丝毫不惧人言。
忽听旁边的窗子一响,杜若下意识看过去,正对上陆景天的冷厉的目光,他冷冷看着她,仿佛她犯了了多么不可饶恕的大罪却拒不认错一般。
杜若不想理会他,咣当把窗子合上了,上了床榻,好一会儿才听见旁边关窗子的声音。
当初跟士安一路跑到檀洲是一边行医一边儿走,走了足有半年,到檀洲的时候自己已经快生了,才在檀洲落脚,生孩子养孩子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所以他们在檀洲住了下来,这一晃就是五年。
五年里杜若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回到京都来,她本打算就在檀洲过下去了,经营药田,可以让她们母子衣食无忧。
只是计划总不如变化,五年后她又回到了这里,杜若的心情颇为复杂,而她的出现貌似也把陆府一干人给吓的不轻。
陆府大门外为了迎接远归的主人,都出来了,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有七八个想来是陆景天的侍妾,还有丫头婆子,下人小厮,乌泱泱站了几十口子,齐声给陆景天见礼。
多多小孩子家本就耐不住性子,在马车里坐了一个月,早闷不住了,一等马车停下,便从车厢里跳了出来,站在车辕上,好奇的看着眼前的情景:“爸爸,这里是家吗,怎么爸爸家里有这么多人?”
陆景天翻身下马,一伸手把他抱在怀里,点了点他的鼻尖:“这是多多的家。”
陆安咳嗽了一声:“这位是咱们府的小少爷。”众人石化,不明白大爷出了一趟远门怎么就蹦出来这么大的儿子来,尤其那些姬妾,这么些年明争暗斗的不都盼着生个一儿半女,好在大爷跟前儿得脸吗,如今倒好忽然蹦出个小少爷来,有孩子自然就有女人,大爷自己一个恒是生不出孩儿来的,故此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马车上,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都想看看这个给大爷生了儿子的是个什么样儿的女人。
却见车门一开,从里头出来个女子,身上穿着再寻常不过的青布衫裙,头上包着一块碎花布,看打扮就是个乡下女人,待那女人抬起头来,众人不禁愕然,前头一个体态妖娆眉心有颗美人痣的女人脱口惊呼:“二奶奶。”
陆景天眉头一皱看向那人,那女人自知失态忙用帕子捂住嘴,多多跑过来牵了杜若的手:“妈妈,你看爸爸家好大,以后多多可以在院子里打拳射箭。”
陆安:“小少爷,府里有专门的演武厅,里头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什么兵器都有。”
多多眼睛都亮了,放开杜若拉了陆安:“那快带我去瞧瞧。”陆景天摸了摸他的脑袋:“去吧,挑几个人仔细的人跟着,不可有丝毫闪失。”陆安应着去了。
陆景天看了杜若一眼,迈脚走了进去。
杜若在众人惊愕复杂的目光中踏进陆府,这是她第二次来,上回来是被陆景天裹在斗篷里,什么也没看见就进了屋,这一次倒是格外清楚。
这陆府占地颇广,在京都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段,拥有如此一座府邸,可见陆景天颇得圣宠,虽大却处处流露着精致,亭台楼阁,回廊花窗,几乎是一步一景。
眼看前面过了垂花门便是内宅,杜若站下了,跟旁边的婆子道:“二爷的院子在哪儿?”
那婆子吓了一跳,虽都知道杜若就是那个因勾搭大爷上吊未遂被送到山上守墓的二奶奶,可如今这形势,连小少爷都生了,谁还敢提啊,这不是找死吗,正在心里提醒自己往后一定的仔细些,不能提过去的事儿,哪想这位自己却问二爷的院子,一时间呐呐的不知如何回话。
陆景天身子一僵,站住回身看她,杜若只当没看见:“妈妈莫非是新来的,就算新来的也该知道二爷的院子在哪儿吧。”
那婆子瞄了大爷一眼,见大爷冷眉厉色,吓得哆嗦了一下:“那,那个,主子问,问这个做什么?”
杜若:“这话说的,我是府里的二奶奶,二爷生前的屋子自然就是我的屋子,如今既回了陆府自然要回自己的屋子,只是我在山上的时候病了一场,前头的事儿不大记得了,所以才问妈妈,妈妈也不用答了,索性带我过去便了,这一路行来,我也实在乏了,回自己屋也能歇歇。”
那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