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香火极盛, 求福祈平安的善男信女在殿外排了长长的队, 排了足有半个时辰才到个儿,求了平安符出来,给多都套在脖子上嘱咐他好生戴着莫丢了, 方牵了他往外走,这会儿天色已是不早, 香客也陆续往外走,比刚才拥挤些。
杜若本来护着儿子跟着人群慢慢往外走,不想刚迈出庙门的时候, 瞧见那边儿一个卖刀剑的摊子,多多顿时眼睛一亮, 也不看人拔腿就往外跑,正撞到往里进的一位姑娘,那姑娘哎呦一声脚下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到,亏了旁边的婆子伸手扶住才站稳身子。
那婆子喝了一声:“怎么走路的,怎也不看人。”
杜若忙抓住儿子, 忙不迭的赔礼:“实在对不住, 小孩子瞎跑撞了姑娘, 多多,快赔礼。”多多见妈妈脸色有些冷厉,心里知道自己错了, 听话的躬身作揖:“是多多莽撞了 。”
那姑娘沉默半晌方道:“不妨事。”接着顿了顿又问了句:“这是你的儿子。”这话问的有些奇怪, 杜若不免看了她一眼, 刚只粗略看了一眼, 撞了个姑娘,这仔细一瞧才发现,竟是个绝色佳人。
即便头上罩着轻纱帷帽,却依然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只是美人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杜若点点头:“正是,既姑娘不妨事,那我们娘不打扰姑娘进香了。”牵着儿子出了东大庙。
出了庙门上了车,牛黄道:“那姑娘一瞧就不是良家女子,姑娘不必那般客气的。”
杜若愣了愣:“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良家女子?”
牛黄撇撇嘴:“哪个良家女子进庙拜佛会打扮的这么鲜亮。”
刚那姑娘的确穿的白衫红裙儿,的确鲜亮,只是穿的鲜亮就不是良家女子吗,这标准打击面也太广了。
杜若摇摇头:“穿的鲜亮些并不能代表什么?”
牛黄:“反正不是良家女子,我们家少爷是正经人,花楼欢场那样的地方从不去的,但我们大少爷却不然,隔三差五就往花楼里钻,我们少爷回去的时候,在府里设宴,便会叫几个粉头来助兴取乐,瞧得多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杜若:“大少爷?可是你们御清堂的少东家?”
牛黄点点头:“大少爷倒是有本事,把御清堂经营的颇好,可就是性情有些浪荡,常喜欢跟花楼的粉头厮混,大老爷管也管不住,这些年没少为这个生气。”
杜若想起苏铭笑眯眯的俊脸,琢磨着在这个朝代,一个男人既有长相又有地位还有本事,若不fēng_liú都对不住自己。
杜若反倒觉得苏铭这样虽fēng_liú却不下流的类型,反倒比陆景天那种假正经好的多,至少人家不装,而陆景天看着一本正经,光瞧那张黑脸,还真以为不近女色呢,可私底下却是一头披了牛皮的狼,还是sè_láng。
府里囤了那么多女人仍不消停,还惦记上了自己的兄弟媳妇,要不是自己跑了出来,一准被关在府里成了他的禁脔,杜若很清楚自己是斗不过那厮的,唯有躲起来才是上策。
正想着,就听多多道:“牛黄,粉头是什么?”
牛黄咳嗽了一声:“那个,那个,就是奴才随口胡说的,多多少爷就别问了?”
多多摇摇头:“妈妈说不懂就要问,这样才能懂得许多道理。”
牛黄呐呐不成言,杜若见他那样儿不免好笑,接过话头:“粉头就是一种工作,妈妈给你讲过工作是什么还记得吗?”
多多点点头:“工作就是人们为了生存所付出的劳动,就像妈妈的工作是种药材,干爹的工作是给人看病的郎中,牛黄的工作是陪着多多,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贵贱之分。”
杜若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嘉许:“多多说的对。”
多多眨眨眼:“可是妈妈,粉头是做什么工作啊,是卖面粉的吗。”
杜若忽觉自己有些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小家伙一副不打破砂锅问到底誓不罢休的样儿,还真有些不好应付。
杜若略斟酌了斟酌道:“就是弹琴唱曲子的,总之也是一种工作。”
多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向牛黄:“牛黄,既是工作就没有贵贱之分,刚我撞了那位姑娘,赔礼道歉是应该的。”
牛黄哪还敢胡说,生怕再说出什么不当的言辞来,就更不好收场了忙道:“多多少爷说的是。”
杜若暗笑,牛黄这没把门的嘴就得让多多治才管用。
杜若这会儿还只当东大庙撞那姑娘只是个偶然的小插曲,并未当什么事儿,回了紫花村操持着给锄草施肥,以备秋天能有个好收成。
这五年来,杜若已经成了种植药材的行家,她正想着今年再卖些地,种别的药材试试,品种多些总比单一种一样好。
只不过杜若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地还没买就被活逮了。
这一日杜若带着多多去药田里锄草,杜若虽疼爱儿子却并不溺爱,除了教他道理之外,劳动也是必须的杜若并不觉得待在宅子里养尊处优当一辈子大少爷有什么意思,生活就得真真实实的都去体验才有乐趣,所以自从多多会走,隔几日她便带着儿子去药田,她会准备一块布还有吃食,晌午的时候在地头寻个树荫,铺上布,摆上吃食,劳动之余顺便野餐,小家伙最是喜欢,每次娘俩都要玩到日头西斜,才回家。
杜若在前头牵着小家伙的手,小家伙手里捏着一个草编的蜻蜓,这是杜若闲来无聊跟人学的,刚在田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