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的计算出现了错误?不应该啊?所有的流程都和之前一样!”
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冷色系洗手间内,坎蒂丝对着水汽朦胧的镜子搓了一把脸。
身着研究服的她身前沾有斑点水渍,面颊上的细密汗珠由于重力的影响正在不断向下汇聚,似乎是想要辨析自己此刻的面色状态,只见她抬起右手,粗暴的擦拭了一下镜面。
随着此番动作,她的表情也映入镜中:那是一张苍白而又迷茫的面颊,没有上妆,眼袋微显,黑白相间的瞳孔里布满了血丝,双眼似乎有些干涩,不自然的圆瞪着,就像是漆黑夜晚中,遭受汽车大灯袭击的受害者,瞳孔里流露出了不解的愤怒和莫名的狂躁,仿佛是有一种天外直觉告诉她,自己的操作和选择出现了问题——这是一个陷入沉思,理不清头绪,甚至可以说是在面临世界观重构,精神崩溃的女人。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坎蒂丝深吸了一口气,停顿数秒后,挺起的胸膛这才回收,似乎是要将心中的暴躁与郁结全部排出,迫使自己能够强行冷静下来,“不可能,之前的二百七十三次试验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绝对是我出现了幻觉,绝对是的!”
她的语序变得非常混乱,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倒是能够被外人强行捕捉。
此刻的她哪里有身为研究专家的冷静?
不解的眼神和躁动的双手已经将她心中的纠结和费解展现得淋漓尽致。
即便她一次又一次的将冰冷的自来水泼洒在面颊上,也无法浇退因为实验异常而带来的震惊和恐慌,那种莫须有的紧迫感与真切的动作给人一种强烈的反差,仿佛口中抱怨的所有事项,都是坎蒂丝自己臆想出来的差异情况;然而,清晰的流水声和清脆的拍击声却强行让外人打消了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看着镜子中那不断搓脸掌掴的女人,由于幽闭空间而来带的那种无所适从般的感觉,已经悄然降临。
啪啪声响在密闭的洗手间内清晰可辨,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太过愚蠢,当坎蒂丝的面颊微微发红后,她这才停了下来,双手撑在洗面池的边缘,身躯前倾,视线下落,紧紧的盯着那潺潺流水,本被焦躁笼罩的她正在快速降温,随着面色的安定,聪明的智商又重新占领高地了,“难道是因为物种不同的原因?”
此番论调刚刚出现,俯身思索的坎蒂丝便毫不犹豫的摇头否定:“不不不,我只是按照原来的实验顺序,以吃、惊吓、交配这三个诱导讯息来测量它的神经元电活动,固然它的大脑思想非常的丰富,但也不可能出现癫狂、狼吠等毫无关联的应激状态……”
进入分析状态的坎蒂丝,语气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狂暴,随着她的深入思考,本还不自然瞪大的双眸逐渐微眯,到了最后,更是蒙眼紧闭,眉头紧蹙。
似乎是在回忆着方才的实验过程,但又更像是在借助过往的实验数据,强行推断。
然而,就在她像一个神经质一样,口中呢喃出晦涩难懂的专业单词,眉心紧蹙成团,努力的辨析试验计划正确与否时,咚咚咚的声响,突兀出现。
“坎蒂丝医生,你在里面吗?”
陡然传来的急促敲门声和焦急的呼唤询问令认真思索的坎蒂丝身躯骤颤。
杵在洗面台前的她上半身猛地一抬,紧闭的双眸也瞬间睁开。
名曰恼怒的气息骤然出现,好似起床气爆发一般,瞳孔里又燃烧出了暴躁的火焰。
“娜塔莎?什么事?”坎蒂丝的语气非常的不耐,那种推演被打断的憋屈感,甚至能让她冒出拿刀行凶的念头,“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你现在应该在实验室!”
怒气冲天的话语似乎把门口的新助理吓了一跳。
坎蒂丝紧盯大门看了数秒,这才听到那回过神来的汇报怯声,“坎蒂丝医生……x01号实验体出现了其他的反应,您要是有时间,还是看看吧……”
又出问题了?
其他的反应?
坎蒂丝用力的甩了甩头,深吸了一口气,把贴在面颊上的调皮发丝直接抹开。
偏过头,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那种被水雾侵染的狼狈模样更是引得她一脸嫌弃。
她经常独自发泄,但她讨厌自己发泄过后的模样,那种混乱、不安、骄躁、狂怒等负面情绪,都是她厌恶的对象,她觉得这些行为只能印证自己的软弱,weak,是她最讨厌的单词。
“我来了。”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坎蒂丝摇了摇头。
她想要换身衣服,但时间和地点都不允许,她讨厌向外人展现那极其不专业的一面,因为她总觉得,这种行为会拉低自己在外人心中的形象,会影响到自己在实验当中的权威。
只可惜,现在的她只能转动门把手,从洗手间里钻出去。
随着她的动作,只听咔哒声响,紧闭的大门朝内拉开。
而当她瞧见守在门口的不安身影时,本板着的面颊上,也出现了轻微的变化。
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娜塔莎就站在出入口的正中央,红棕色的秀发被梳成了马尾,不施粉黛的面庞上写满了纠结和紧张,当她瞧见坎蒂丝后,本还直视前方的脑袋忽然调转,仿佛做贼心虚一般,朝着左右两旁的过道探查了几眼,确保没有外人注意到她们后,这才抢前一步,将想要开口质问的坎蒂丝重新推了进去!
?
“你在干什么?”
“不是实验体出问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