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
与萧峻珵同处车厢的华服少年,面如冠玉,气宇轩昂。
少年名萧峻茹,其父誉王萧肃均为先帝四子。誉王萧肃均与胤王萧峻修一样,常年征战沙场,为先帝和现今翼王所倚重,是皇室中最善行军的成员之一。
誉王一族长居边境,极少进京,与帝京的一群权贵几乎没什么交集。比如这萧峻茹,就仅认识萧峻珵和为数不多的几个皇子。昨天誉王刚进京,萧峻珵就去誉王府拜访过。今日一早,又以会友的名义,将萧峻茹约到清悦阁。
走了一段,已接近南嘉楼时,萧峻珵突然淡淡“啊呀”一声,萧峻茹急忙问:“殿下怎么了?”
萧峻珵浮现出一丝愧疚之色:“峻茹,我突然想起来,父皇今日交代我一点事情,需去一趟秦府。峻茹你能否自己先去,稍等我片刻?我办完事情立刻赶过来。到了南嘉楼,自会有人招待你。”
萧峻茹哪里好拒绝,客气几句,萧峻珵便下了车。
到得南嘉楼,很快有侍者引进。踏向清悦阁的一路,萧峻茹都有些恍惚。
那清幽小径深处传出的琴声,宽舒婉转,宛如天边流过的浮云,又如江海尽头缓缓上升的皓月,清淡而广漠,细腻而包容万物。萧峻茹走着走着,竟开始产生幻觉,仿佛不是行走于富丽幽雅的帝京,而是驰骋在家乡广袤的月夜旷野。
但突然,没有任何预料,琴声戛然而止。萧峻茹猛地惊醒,竟紧张和无所适从起来,急忙加快脚步,一把推开清悦阁的木门。
萧峻茹的视线立刻被远处假山上的石亭吸引。亭中一人一琴,无疑,抚琴人就是那轮廓模糊的女子。
萧峻茹的脚步更快。他年纪尚轻,还未有男女情爱的深刻体验,但不知为何,那遥远的、他连脸都看不清的女子,却莫名激起他心中海潮似的起伏。
很快踏上假山小阶,上了亭台,萧峻茹的呼吸都快停滞。
那琴前坐着的小小女孩,一看就还未完全长成,尚柔弱的体态,却已曼妙得令人目盲神失。黑锻流泉似的长发半挽身后,又随着身体的略略前倾而垂落两腮,半掩晶莹如玉的肌肤和透亮似水的眸子。那清新洁净的美感,仿佛清晨第一朵待放的荷花,又如月夜无声吐蕊的幽兰。
萧峻茹眼睁睁盯着那误入凡尘的花精,就见她突然侧过脸,眸中琥珀闪烁,晕开一丝迷离,随之露出颠倒众生的笑:“哥哥……”
萧峻茹无法言语。
女孩盈盈起身,展开小鹿一般轻巧优美的脚步,乖顺浅笑着迈到他面前,扬起初雪似的小脸,无辜无助得让人心疼,又唤他:“哥哥……”
温热清新的气息晕在他脸颊。萧峻茹尚在发愣之际,女孩柔软的身体一前倾,便陷进他健硕的胸膛。
萧峻茹的身体已灼热得几乎燃烧起来,但还是尽可能保持一分理智。女孩唤他“哥哥”,但那“哥哥”两个字之前,又好像加了别的字眼,只是女孩的声音实在太含糊,他听了半天也没听清。
并且,女孩看上去年纪实在太小……
萧峻茹费力地腾出一只手,阻挡女孩的亲密动作,但突然间,脑中一抽搐,身体里的灼热感“嘭”一声炸开,一腔热血顷刻无法自抑,手足却瘫软下来……
楚越眼里看见的是苏翊。
自脑中那一阵抽搐之后,她整个人就被一种古怪的感觉笼罩。她喜欢苏翊,非常喜欢,但此时的感觉,心里的那渴望,却又像超过原本的“喜欢”范畴。
她非常想……想什么呢?她也不太清楚,只是拼命抓着眼前这“苏翊”的衣襟,她非常想他。恨不得把自己嵌进他身体里,与他血脉相连。
哥也同样想她。这真是太好了。她好像跋山涉水艰辛了一辈子,才等来这种完满。
“朵儿!”
一旁猛传来一声叫喊,如一把利剑清厉刺入湖水。也不知那声音里含了什么魔力,令楚越混沌的大脑顷刻透彻起来。
“朵儿”是楚越的乳名。
那呼唤“朵儿”的声音,不正好是苏翊哥哥?
半清醒半迷糊的当口,楚越一扭头,就见亭边石阶上伫立、一脸紧张的苏翊。
楚越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处境。
她竟衣襟半凌乱地被另一个少年拥在怀里!
楚越尖叫一声,迅雷不及掩耳地从袖中挥出一把防身匕首,手起刀落,清辉伴随血花四射。
紧接着就是那少年的一声惨叫。
萧峻茹一手捂着另一只手腕,脸上亦是大梦初醒的惊骇。鲜血如泉涌般从指缝中淌出,瞬间染了满满一衣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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