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常听人们说:现在的天气只有冬天和夏天,除了冷就是热。
其实这话都是城市里的人说的,这里只有黑与白,所以也非冷即热。他们见不到春天,因为春天在大自然里,温暖,绚烂。
最好别见,别见。看得眼睛多了,春天也要被吓走了。真的走了!
夏天来了,尽管还是初夏,但太阳已经炙热,晒得人蔫蔫的。这城市里的温度要比树林里高出三四度,太煎熬了。
监狱位于城市的边缘,这里来往的人非常少,庄严的气势,肃穆的色彩,高布的铁网都给人以威慑,没来由的感觉拘谨和紧张。
苏格儿把车停在监狱大门的路边上,带着墨镜坐在车里,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短袖t恤,一条牛仔裤,白色运动鞋,很休闲轻松的打扮。她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很平常,就是有点儿闷。
正刷着手机看新闻,监狱的大门缓缓开启了,从里边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中年男人来,一个高挑瘦削,另一个中等身材,有些粗壮。两人手里都提着一个提包,还有说有笑的。高个子边走还左张右看,拿手挠了挠额头,脸上的表情很微妙,小心翼翼地盼望着什么。
走到路边儿中等身材也左右看一下,叹着气说:“怎么连个出租车也没有,咱们还是坐公交车走吧!”
高个子盯着苏格儿的车看了一会儿,又垂下头去,脸上的失落非常明显,在骄阳下更显得悲伤无力。
苏格儿看见他那个表情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那是她爸爸,虽然恨他胡作非为把家里作成了那个样子,但毕竟还是自己的亲爹。她猛地按两下喇叭,摘下墨镜探出头去。
苏珺听见响声扭头看过来,看清了是苏格儿,脸上顿时乐开了花,拍着另一个人的肩膀激动地说:“老张,那是我闺女,我闺女来接我了。”
原以为自己得孤零零回家的,没想到女儿早在这里等着自己了。女儿能来接他,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肩上一扔,大踏步地走过来。站在车窗外弯着腰看着苏格儿:“格儿,你……你来接爸爸了!”
苏格儿也不笑,冷冰冰地说:“不然来这里旅游啊!”
苏珺高兴地呵呵笑,他这个人从小没受过苦,也没努力过,性格开朗,能玩能作,反正就是富家子弟的臭毛病都沾边。活了一把年纪也没有人生目标,直到父亲去世才懵菜了。
其实苏格儿的性格就是随了他,只不过脑子比他清醒,会算计,又遭逢变故,受到了挫折,及时树立了正确的人生观。
“这个车,是你的?”他摸着车问,虽然老婆来看他的时候说家里情况改善了,但是没想到还有钱买车了,所以刚才没敢想这是来接自己的。
苏格儿还是那语气说:“人家的,借的。快上车吧!”
苏珺刚想开车门,突然想起自己那狱友来:“那个是我朋友,这里不好打车,咱们捎他一段儿。”不等苏格儿说话他就朝着对方招手:“老张,来来,送你一程!”
苏格儿真想开车走人。在监狱里都能交上朋友,还嫌自己身上的毛病不够多,真想弄个五毒俱全啊!还送一个刚出监狱的人回家,他想过自己女儿的安危吗?
那个老张也不客气,提着包就过来了,一双眼睛笑得眯缝起来,看着很和善的样子。不过苏格儿看出他的眼睛非常睿智,而且在刻意掩藏这种光芒。她感觉这个人很不一般,最好还是离着远点儿。
老张看着苏格儿恭维地对苏珺说:“这就是你闺女啊!小姑娘真秀气,叫格儿是吧!”
苏珺炫耀地说:“对,叫格儿,长得像我吧!这是……”
苏格儿不耐烦地打断他:“快走吧,太阳这么大不热啊!”
两个人呵呵笑了两声,开门上车。苏珺坐在副驾驶上,讨好似的不断和女儿说话。苏格儿却是不大吭声,只简单的应和,从后视镜里看见后头那个人脸上始终连带笑意。
那人住市中心区,一片低矮的老房子,条件不怎么样。
送他到了地方车里就剩父女俩了,苏珺对苏格儿说:“格儿,这一年多你一次也没来看过爸爸,是不是心里特别恨我。”
苏格儿想说是,但今天他才刚出来还是别给他泼冷水了,说道:“我忙啊!”
“你妈说你现在做业务,怎么样,工作很累吧!”
“不累谁给钱啊!”
苏珺又拍胸脯保证:“你放心,现在爸爸出来了,以后看我的。我一定东山再起,让我们格儿再做回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
苏格儿心里的火蹭蹭地冒:不吹牛能死啊,你有什么本事我还不知道吗?还东山再起,日落西山还差不多。指望你全家都得露宿街头。
苏珺丝毫没察觉女儿的表情,继续说:“刚才那个老张可是个能人,是干进出口贸易的,白手起家做到了身家上亿。要不是开车出了事儿,生意做的更大了。”
苏格儿心里哼了一声:“亿万富翁了怎么还住那种地方啊?出狱都没一个人来接。”
“他跟老婆离婚了,住的房子还有孩子都归了前妻。那是他父母家,都七老八十了肯定得先回去看看。他一进去生意也受了牵连,出来也是要重头再来。不过路子在,重头来过也容易。”
原来是想跟人家拉关系套近乎,跟着人家混饭吃,但是他怎么就这么笃定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呢?自己这个爹,真不知道说他是头脑简单还是太蠢。
一到家就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