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王妃托清儿去寻信得过的大夫来,已然是找到,也就引来给二位看了。”他一面说,一面出门去,引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儿进来。他个子不高,一身白衣,须发雪白,面容虽是清癯,但看来不过四五十岁,和那花白的胡子全然不像是一人的。他甫一进来,苍老的眸子一瞥沈澈,顿时大惊,盯着沈澈,不愿意移开目光:“你——”

陆剑锋忙笑道:“这位是云先生,从医已有七十余载,本是已归隐多年,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请其出山,愿意为九王分忧一二。”

顾柔嘉细细端详这位云先生,不觉纳罕:“云先生看来不过四五十岁,竟已从医七十余载?”

那云先生鹤发童颜,望了一眼顾柔嘉摇头笑道:“王妃眼力差了一些,老朽已经九十有七。”

九十七!?顾柔嘉顿时咋舌,静静望着云先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个二等丫鬟已经搬了椅子来请云先生坐下,明月奉了茶,这才退了回去。顾柔嘉细细的看着云先生,惊讶之余,心中又有诸多羡慕,作为女子,她当然希望自己来日也能如云先生一样不出老,只是到底第一次见面,这话也问不出口。云先生只是细细的望着沈澈,良久才移开目光,笑了笑,并不言语。沈澈那疏冷清淡的面容上也浮出几分笑意来:“若本王所料不错,云先生就是太/祖一朝的太医院正,白衣仲景云邈吧?”

云邈二字,顾柔嘉并不熟悉,但白衣仲景这个称号,却是如雷贯耳了。听闻乃是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军医,一身医术出神入化,就是断了气的人,在一炷香内都能将其救回来。因这身医术,被冠上了医圣张仲景的名号。只是太/祖皇帝登基后伤势复发暴毙,这位白衣仲景顺势辞官归隐,再不肯出来做官。

能将这样的人请出山,除了安定长主,谁还有如此脸面?

哪怕安定长主貌似对沈澈不闻不问,其实也是那样关注他。

顿感窝心,顾柔嘉静静地不说话,云先生只是笑:“九王明鉴。”他一面说,一面望着沈澈,“老朽甫一瞧见九王殿下之时,恍惚间还以为是太/祖皇帝再生一般。”

“本王虽不曾见过皇爷爷,但总有耳闻,说本王肖似皇爷爷。”沈澈坦然道,但话里已然带上了几分敬重。云先生笑道:“不仅仅是长得像,殿下坐在这里,仿佛就是太/祖皇帝再生一般,只是太/祖锋芒毕露,如弑杀戮神,殿下则清贵出尘,没有俗气。”

沈澈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再说。陆剑锋则道:“云先生,事关宸妃之事,还求先生怜九王与王妃一片孝心,知无不言。”

得了云先生首肯,沈澈这才将目前所查到的事和盘托出。他讲得很慢,一直都没有半点表情,若非那乌泱泱的眸子里杀意浮动,都险些让人以为他讲述的事与自己无关。陆剑锋头一次听得事情始末,剑眉慢慢蹙起,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末了,沈澈才淡淡说:“当年之事尚不明朗,如今又有人陷害本王是妖孽之身,本王和内子着实不敢打草惊蛇,一旦惊动了当年暗害母妃的人,对方和如今害本王的元凶沆瀣一气,本王只得求助于表兄。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辰砂和铅石……”云先生轻抚雪白的胡须,笑得颇有几分高深莫测,“那殿下和王妃又是如何作想?”

和沈澈相视一眼,顾柔嘉摇头:“我二人于药理医理可谓一窍不通,只知辰砂用于皇帝朱批,铅石被研磨成粉后多用于女子妆奁,旁的就再也不知。”

“不错。”云先生颔首,笑得高深,“两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辰砂和铅石都有毒,虽有时作为药物使用,但绝不能出现在孕妇的药材之中,尤其是辰砂,一旦受热,便会生成一味剧毒。”

“水银?”云先生尚未说出,陆剑锋已然喃喃说出,神情难看至极。云先生转头看他,颔首连连:“陆将军乃是长主的亲孙儿,长主女中豪杰,自然告诉过将军。水银一物有剧毒,不少大户人家用于妻妾争宠,往往能叫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沈澈顿时如同被雷劈中,想到安定长主描述的那个婴儿,他只觉全身血气上涌,脸色泛出诡异的青灰之色,转瞬又发红,那样的诡谲。顾柔嘉只握住他的手,道:“那可能会让人生下怪异可怖的孩子么?”

“中毒之后,什么都是可能的,这不是怪异可怖,这是畸形!”云先生目光如炬,“水银和铅皆是如此,况且有这一十二例现成例子,容不得旁人不信。”

沈澈陡然颤抖,乌泱泱的眸子里杀意汹涌喷薄,好似要将一切都烧成灰烬。顾柔嘉紧紧拉着他:“我只知道宫闱险恶,尔虞我诈,却不想有人会下这样的毒手!”

沈澈脸色难看至极,几乎就要怒吼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咯咯”直响,足以见得他的愤怒。母妃那样纯善的人,竟然给人下了这样的毒手,还有弟弟,他才出生,因为有奸人作祟,叫他才出生就不得不死去。

他气红了双眼,牙都咬酸了,恨不能将这元凶巨恶抓出来直接千刀万剐。陆剑锋何尝不知他二人皆是气昏了头,明白自己和云先生再留就是在挖别人伤口,一时也是要走。只是才起身,云先生微笑道:“王妃还是少动气为妙,好歹身子要紧。”

顾柔嘉顿时讪讪,轻轻的点头,云先生顿了顿,旋即笑道:“当着妻儿的面,九王殿下也要少动气才是,何苦叫一家子都一起动气?”

他声音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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