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卫长嬴想着丈夫现下起了疑心,连公公都惊动了,恐怕不会因为顾皇后一番表态就打消了对于申寻继位之后的忧虑……微微一愣神,卫郑音已经代她回道:“皇后娘娘凤体欠安,臣妇们却还要来打扰,实在有罪。”又问候皇后的身体。
顾皇后当然没什么心情说自己的身体——没回答两句又把话题绕回了江铮这件事情上,一再暗示太子对阀阅都很看重、绝对没有厌恶阀阅的意思,更不可能恨阀阅。
只是卫郑音恭恭敬敬,又是体恤皇后凤体,又是夸奖太子仁孝,又是说侄女年轻不懂事……说来说去都是些空话。
皇后心下失望得紧,但也知道卫郑音便是相信了她也没法做这个主,毕竟卫郑音不是沈家当家人——到这儿就想到卫长嬴的陪嫁出事,怎么会是卫郑音这个姑姑陪着来而不是婆婆带来的?
就道,“不要总问本宫的身子了,本宫没什么大碍。倒是苏夫人,这两日怎的也病了?莫不是也放多了冰?”
裴美娘这事情在皇后跟前说大不大说小也算一件家丑了,卫长嬴不想正面回答,就含糊道:“母亲这两日身上不大爽快,所以托了姑姑陪臣妇进宫来请罪。”
顾皇后立刻听出有内情,就追问起来:“是怎么个不爽快法?用不用请太医去瞧瞧,本宫这就着人去太医院吩咐。”
“谢皇后娘娘。”卫长嬴忙代婆婆谢了一声,道,“却是不用……”她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回答下去,殿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一个清脆却尖利的叫嚷声很快的从远到近:“你这个歹毒的东西!还敢狡辩!你以为你在宣明宫里挑唆着父皇,我就不知道了?今儿个非到母后跟前说个明白不可!”
卫长嬴听出这是安吉公主,不问可知她骂的是谁了……这时候呜咽声也传进殿来,似乎临川公主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什么,就听到清脆的“啪”的一声,似乎剽悍的安吉公主给了这姐姐一个耳光,然后继续高声呵斥:“你没有?敢做不敢当的东西!与我进去,走快点!再这么磨磨蹭蹭,我就撕烂了你的嘴!”
之前还气定神闲的卫郑音露出一丝苦恼,丹墀上顾皇后嘴角抽了抽,强打精神的命左右:“外头这么吵,去看看,怎么莹儿和珠儿又闹起来了?”
还没等得了皇后吩咐的宫人出殿,殿门口人影一闪,跟着屏风后影子掠过,就见穿着半旧彩衣的安吉公主虎着脸,一只手拽紧了临川公主的肩,拖得临川公主踉踉跄跄的转过屏风走进殿来!
进了殿还没完,可怜的临川公主紧紧捂着一侧的脸,想来就是方才被安吉公主打的……又被妹妹拽着跌了几大步,几乎直接摔了下去。
到了行礼的位置,安吉公主才阴沉着脸放开她,不待顾皇后喝问她对姐姐动手,先施礼且禀告道:“母后,皇姐她在父皇跟前进谗,欲将儿臣远嫁,儿臣父皇母后俱在,母妃也在,兄弟俱在——婚事如何轮得到皇姐做主?皇姐这分明就是憎恨儿臣,不喜儿臣在跟前!若是如此,直接与儿臣说明,儿臣怎敢在皇姐跟前碍皇姐的眼?皇姐却去父皇跟前挑唆,欲借父皇之手赶走儿臣!实在卑鄙无耻!儿臣不服,请母后为儿臣主持公道!”
到了顾皇后跟前了,临川公主终于哽咽着说清楚话来:“我没有!”先嚷了一句,才醒悟过来有命妇在,忙换了正式的措辞,“回母后的话,儿臣决计没有在父皇跟前挑唆!儿臣只是伺候父皇笔墨时,听父皇夸奖巨州牧年轻有为,出身名门而且尚未娶妻,儿臣想起来安吉她还没有选定驸马,就戏言了一句安吉如何——儿臣只是玩笑话罢了!”
“呸!”安吉公主闻言大怒,要不是丹墀上顾皇后连忙坐直了身子,凤目含威的瞪了下来,差点当场就要上去继续动手了,“父皇夸一句巨州牧,你就问我如何,父皇回头夸个死人,你是不是还想着我去给人配阴婚——总而言之我在这宫里头你就是不痛快?!是不是!”
卫长嬴看着临川公主被安吉公主几乎问到了脸上,战战兢兢抖抖瑟瑟就是不敢把心心念念的一个“是”字说出来的可怜模样,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顾皇后是明着深深叹了口气,曼声道:“你们吵得这么热闹,是来找本宫断是非的呢,还是嫌本宫这儿只有卫氏姑侄不够热闹,专门过来吵给本宫看的?”
临川公主擦着泪正要说话,没有哭的安吉公主却比她更利落的一福身,大声道:“儿臣不敢!”
继而又掐断了临川开口的机会,请求道,“儿臣求母后给儿臣做主,儿臣父母双全母妃仍在,上头还有诸位皇兄,下头还有好几位皇弟,这终身大事岂容一个异母也不是嫡出的姐姐做主?”
又冷笑,“皇姐你想当家作主莫不是想糊涂了?我是那种任你拿捏的人,母后也不是肯叫你乱了规矩的人!”
安吉公主三言两语把临川公主堵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哭着一迭声的说自己没有挑唆……顾皇后本来就替太子担心得很,哪里来的心情替两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公主断是非,就冷着脸,也不叫公主的闺名了,道:“安吉你说你皇姐在你们父皇跟前挑唆,可有证据?”
“皇姐先撺掇着父皇看奏章,尔后父皇夸奖谁,只要是远地的,又没婚娶,不问贤愚不问是非就想把我许过去——母后不信可以使人去宣明宫里打探!”安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