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嬴道:“安吉公主年岁不大,跪一天一夜也不算轻了罢?”一天一夜说得容易时间真的很长了,就是卫长嬴当年去罚跪,大夏天的她跪上几个时辰倒还好,真跪上一天一夜,没人扶照样起不来。
她还是自幼习武的,那安吉公主看着不像是练过的样子,居然这样都跪下来了而且还不惧怕下次再受一样的惩罚,这位公主真心是剽悍了。
“安吉公主侍奉珍意夫人甚孝,为了祈求上天庇佑珍意夫人,祈福的时候经常一跪就是一夜。”刘氏比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道,“那次圣上罚她跪在御花园里,结果她在御花园里为圣上和珍意夫人祈福整晚,叫圣上跟前的人禀告上去,到底亲生骨肉,圣上本来就觉得一怒之下罚得太重了,只是安吉公主死活不肯向临川公主赔罪,闹得圣上下不了台,这才脱口说了一天一夜。后来听说安吉公主非但毫无委屈怨怼,反而还趁跪着为自己祈福,圣上嘴上没说什么,之后再罚安吉公主,也就是交给皇后娘娘处置。”
卫郑音淡笑着道:“咱们皇后娘娘向来心软,对皇子公主们不拘是否亲生一律视如己出。而且临川公主养在皇后娘娘膝下,皇后娘娘也不好太偏心了自己抚养的公主,却亏待了多病的珍意夫人唯一的亲生骨肉,所以每次罚得也是不痛不痒的。”
卫长嬴明白了临川、安吉两位公主恩怨的来龙去脉,不免觉得临川公主真是祸从口出,好好的把这么位主儿给招惹了。
可她招惹安吉公主的缘故又真让人同情不起来:要不是安吉公主泼辣又精明,把临川压得死死的,珍意夫人怎么说也是从一品的夫人,临川公主的庶母,多年无宠膝下无子还体弱多病已经够可怜的了,临川公主自己的生母去的早,去的也可疑,还要在安吉公主跟前拿安吉的母妃嘲笑说嘴,这不是往安吉公主心上捅刀子么?
尤其珍意夫人已经完全失宠,也奈何不了临川公主,好歹也是侍奉圣上一场的高位妃子了,临了临了竟被庶女欺到头上来大肆嘲笑侮辱,若非有个厉害的女儿替她出这口气,斗锦宫母女被欺负得也太惨了点了。
借着议论两位公主的话题,苏鱼舞的生辰宴这样热热闹闹又融洽的结束了。
宴后,刘氏说不太舒服,苏鱼丽就陪她去自己房里小睡,卫郑音叫了卫长嬴到花厅说话,少不得要以亲姑姑的身份指点才开始做媳妇的侄女一番。
卫长嬴又和她说了大姑姑卫盛仙的事情,卫郑音道:“她们也送了帖子到我这里来,我前两日已经带着鱼丽去过了,那宅子倒还算整齐。只是东西还没全置办好,如今只是够用罢了,不过想来是才到帝都的缘故,你那大姑丈原本家私就丰厚,在外任官多年也颇有积蓄,否则也不会惹了族人眼红——如今只是在帝都置了一座宅子,想来对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
“那些族人却也过分……”
卫郑音哂道:“这也是你大姑姑和大姑丈性情都太过软弱的缘故,换了安吉公主那样的,族人只求她不找自己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卫长嬴虽然没见过卫盛仙在娘家时候的样子,但从祖母宋老夫人对待庶出的二叔一家的态度也知道,宋老夫人是绝对养不出飞扬跋扈的庶女来的。就算卫盛仙有安吉公主那样的手段和泼辣劲儿——到了宋老夫人手里也没有用,宋老夫人可不像顾皇后要忌惮着圣上,老夫人连卫焕都能动手打,庶出子女谁敢叫她看不顺眼?
心里隐约觉得大姑姑的出身怕是很难养出泼辣的性情,但卫长嬴也知道这么说的话,多少有点指责祖母的意思,她可绝对不会这么想,就道:“这事儿我前些日子想起来,就写信给了祖母。”
卫郑音道:“告诉母亲也好,我上回去,跟你大姑姑说了,下回族人再上门逼迫,叫她设法把人拖住,打发人来告诉我,我去与那些人理论理论——你大姑姑和大姑丈正当壮年,膝下两个女孩子都是嫡出,谁就敢说他们没有亲生子嗣的福分了?谁敢这么当面咒人,看我拿剪子剪了这恶毒的嘴!纵然往后也没有,要怎么过继,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江南宋氏也是海内六阀之一!旁支子弟这样不要脸,谋取族人家产到了蹬鼻子上脸的地步了,我倒不信宋家本宗会不管!”
卫长嬴笑着道:“还是二姑姑厉害,这么一说,那些人惧怕被清理门户,想来是不敢再欺负大姑姑一家了。”这时候宗族势力,尤其是海内六阀这样的出身,哪怕是最偏远的旁支子弟,也是万金难换的。比如说闵知瑕,他若不是有渠阴闵氏子弟这个身份,端木家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因为渠阴闵氏子弟这个身份,闵知瑕亦属士族之一,才有迎娶端木家女儿的资格。否则他千好万好……除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