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叹了口气,道,“这会我虽然去找了卫长嬴,但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这小姑要在婆婆跟前怎么告我的状呢!想想就烦她烦得紧!”
霍十四小姐就劝道:“八姐宽了心罢,你想想你这小姑也有这年岁了,迟早都要嫁出去的,到那时候总不能再跑回娘家来寻了八姐你去给她出头了罢。”
“倒不是我怕事不敢给她出头。”霍氏诉苦道,“只是这小姑子心眼也太小了,你不给她出头,她就到公公婆婆、兄长跟前告状,道你这做嫂子的不疼她!你给她出了头,她又觉得你把她给比下去了,叫她没面子……说到底,都是因为她是老夫人养大的,老夫人庶女出身……”
声音一低,“去年在凤州听卫长嬴之母嚷出来,道是老夫人生母卑贱得很,又是庶女出身,不免疑神疑鬼的总是疑心旁人对其不是真心尊敬,横竖看旁人不顺眼。这小姑子跟着她这祖母长大,活脱脱把这习性学了过来,加上我那婆婆又一心一意的听着女儿的话,唉,也就是夫君还算明理。不然我这日子简直过不下去了……去年婆婆责备我不帮老夫人说话,倒叫小姑子去打前阵,我低声下气分辩了两句,婆婆就拉长了脸,把话题转到夫君的子嗣上头,也不想想夫君未到而立如今膝下已经有了二嫡二庶四个子嗣,难道还不够吗?再说当时也不见婆婆接话去替老夫人撑场子,回头倒是把我骂了好几天,还不是担心老夫人责骂她,净欺负我来表态!”
霍十四小姐晓得这个姐姐与婆婆的关系非常不好,这关系不好,似乎和她过门之后被小姑卫令姿有意无意的告过几回状大有关系。霍氏碍着做媳妇的身份也不敢公然埋怨小姑不贤,但之后对卫令姿横竖看不惯。
现在卫令姿被人欺负了,霍氏当然不会觉得心疼,只觉得这小姑子净会给自己找麻烦。
霍十四小姐见她说了这么久还有点气愤难平,甚至渐渐的有点陈年旧帐都翻出来的意思,急忙打断道:“那么八姐,如今这件事要怎么办呢?”
霍氏道:“还能怎么办?她当时什么都不说,等卫长嬴都跟着苏夫人进长乐偏殿去给皇后娘娘等贵人请安了才告诉我,难道我还能冲进殿里去把卫长嬴拉出来?今儿个是临川公主殿下的生辰,难道我还能不顾体统的跑到皇后娘娘跟前求娘娘做主此事……不惜扰了公主殿下的生辰宴,就为了一个臣子之女腕上被人捏青了一圈——我就算豁出去不顾一切的这么出头也犯不着替她出啊!”
喘了口气,道,“如今卫长嬴什么都不认,她也有理由,大家都看到是我那小姑先招呼她的,尔后卫长嬴和她嫂子说,是因为我那小姑想和她亲近,我那小姑傻得可以,也当真认了!这可是一群人亲耳听见的!结果现在吃了亏,卫长嬴一口咬定是咱们姑嫂使苦肉计算计她,她还要找她婆婆去诉苦呢!苏夫人……沈太傅一向护短得紧,最恨家里人吃亏,苏夫人虽然与这回带咱们进宫的二婶私交不错,却怎么会为了只是私交不错的好友违背了丈夫的意思?”
霍十四小姐沉吟片刻,道:“横竖八姐已经尽到了做嫂子的责任……”
“我也这么想啊,我虽然烦这小姑,但她哪次过来寻我,我没尽力呢?现下一没凭据二没人证的,就这么去说当朝太傅的嫡媳、凤州卫氏嫡女欺负了族妹,谁信?”霍氏吐了口气,恨道,“但我那婆婆可未必这么想……只可惜咱们霍氏门庭不及知本堂,不然,请娘家帮把手,给夫君谋个外放的职务,远远的离了这帝都,才算自由呢!”
“那八姐一会不如也装作吃了亏。”霍十四小姐本心不想理会这些闲事,奈何做姐姐的说了这么半晌委屈,她也不能不帮分担点,悄悄道,“这会不能打扰了殿下的兴致,回头八姐先与卫令姿哭诉去,让卫令姿……”
霍氏却摇头,苦笑着道:“十四妹你还是不清楚我这小姑的难缠,我以前也不是没使过这一招,结果被她冷嘲热讽了好几天,在家里逢人就说我不中用,慢说护不住小姑,自己去出面倒是丢了脸……她这个人……”
霍十四小姐愕然道:“这……这也太不讲理了罢?”
“管她呢?”和妹妹倾诉良久,虽然霍十四小姐没能出到什么好主意,霍氏自己心里倒是畅快了起来,哼道,“她就是这么个性.子,比她祖母挑剔,却又没她祖母那份城府……也就是如今还在家里,有她亲生父母兄长护着宠着,做嫂子的不能不让着她!等她将来出了阁,我倒要看看,婆婆能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婆家!翁姑是不是也能和亲生父母一样疼着她!”
霍十四小姐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不免劝说:“八姐既然这么想,如今也想开些,横竖她给八姐再添堵,也添不了多久了!”
霍氏正要点头,却听一把清甜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道:“霍嫂子,清泠姐姐,怎的躲在这儿说话呢?我方才问了卫姐姐才晓得你们在这边。”
姐妹两个抬头望去,就见东胡刘氏五房的嫡女刘若耶着一袭水色交领上孺,系着郁金裙,绾双螺,缚彩绦,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