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叹不管身上的伤,忙冲向前堂,她突然回身看了一眼莫老大。
莫老大似有感应,立马摆手:“不去不去,她又没叫我。”
阿叹不勉强他,前堂里,南芷手上正抱着两个孩子,一个血污满面,一个粉琢玉砌。阿叹扒开桌椅,抱过那个满脸是血的婴儿,探了探鼻息。
还好,一息尚存!
阿叹不得不感谢这孩子的顽强,立即用神力护住他的心脉,问道:“我九哥呢?”
“谢公子还在那儿。”
“哪儿?”
“青崖山下。”
“他怎么在那儿?”
南芷见阿叹只一味询问,并不管自己手上另一个孩子,急得出了眼泪:“阿叹,你看看这个孩子……你先看看他……”
那个孩子比阿叹手中的大了不少,白白嫩嫩的,安静地睡着。她不解,凑过去看一眼:“这孩子怎么了?——你们从哪儿抱来的?是那个黑衣人抓的吗?”
“不是……这是她的孩子!是我姐姐的孩子!”南芷哭着喊了出来,震得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阿叹收回神力,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轻轻掰开怀中孩子的嘴,簪子瞬发异光,一滴晶莹的水珠凝结簪尖,滑入孩子口中。她将孩子交到鼓野手里,转身去看另一个。
鼓野活了两千多年,却是头一遭抱孩子,怀里这个小东西不及他的双手大,手脚渐渐有感知在他臂膀里乱动起来。他有些慌乱,抬眼望了一眼阿叹,只见她柔和的侧脸,认真地看着孩子。
鼓野神思飘荡,反应过来之时,才知道自己方才想的是什么,对阿叹的觊觎有多深,他自责自己的鲁莽与轻浮,即便只是心中思忖,没有半点行动。
“你说这是你姐姐的孩子?”阿叹抱过那个娃娃,仔细端详,突然想起昨晚那黑衣人的脸与南芷有七八分分相似,便更信了她的话,“你姐姐,为何……抱来了别人家的……”阿叹怕南芷伤心,话说得粗略,没有挑明。
“我姐姐她……”南芷未说完话,眼泪又簌簌落了下来。
阿叹忙给她拭泪:“你别急,等我看好这孩子,我们就去青崖山。”
那孩子虽说面色红润,却也太过反常,阿叹方才只专注另一个婴儿,这个看着无碍,便也没有在意,如今细瞧,这孩子面色惨白,两颊的红晕更是奇怪。
阿叹替他把脉,脉象平稳。探鼻息,呼吸顺畅。两指推开眼皮,她突然一震,那孩子的眼睛,是黑色的。
并非只是瞳仁,而是整只眼睛。
南芷扶着襁褓,双手颤抖,她看着阿叹愣在一处,小心问道:“阿叹,这孩子……还有救吗?”
“九哥……是不是早与你说过了?”阿叹问道。
“可他还说,你的医术比他好,兴许你有……”
“我没有了。”
“什么?”
“这孩子几十年前就死了,你让我如何救?”
“你不是神仙吗?去趟冥界……能吗?”南芷话到最后微不可闻,她知阿叹已帮她良多,不能再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了。
阿叹知其心里难受,但实在无法:“他若还有灵,我姑且能试一试,可如今这孩子只是一个躯壳,他……”话到一半,没再说下去,只是转了话机,“阿芷,我需要确认一件事,你带我们去你姐姐那儿,好吗?”
南芷轻柔地抱过孩子,生怕弄疼了他,即使他已感受不到任何痛楚。
阿叹回身,见鼓野从后院出来,怀里的孩子已交给莫老大,见她望着自己,朝她点点头。
阿叹从未有过此种感觉,即使与谢岂从小一处长大,也未曾有心灵相通之感。而鼓野却不同,好似她要做什么他一眼便知。
*
青崖山远离城嚣,三人飞驰一阵,路过昨夜打斗之地,草木枯败,地陷树折,可那些斑驳的血迹却不见了踪影。
“蛊雕也被莫前辈炼丹了吗?”
“未曾,想是被人拖走了。”
“无天派……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阿叹暗自嘟囔,她此时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场路途的无穷无尽。
未知的太多,她能做的又太少。
话语间,薄雾顿散,金光万里,阿叹飞掠只觉周身轻盈,胸中阴霾消散,畅快无比。
南芷踉跄几步,直坠下云空,鼓野眼疾手快,一把抓过她,三人平稳落地,见着青崖山近在咫尺,南芷却无论如何都走不了了。
“阿芷。”阿叹摸了摸她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我不能再靠近了……我修为太低,青崖山仙气极甚,昨夜那些时辰耗费了我太多精力,再闯进去……我怕是要灰飞烟灭……”
阿叹扶着她坐在树下,望了一眼鼓野,他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答道:“那仙气伤不了我,我与你同去。”
阿叹抱过孩子:“阿芷,你在这等我们。”
南芷额上冒着虚汗,唇色略白地点点头。
里青崖山愈发近了,阿叹频频转头看鼓野,鼓野被她看得哭笑不得:“我当真没事。”
阿叹知自己的小动作被看得一清二楚,一时羞窘,撇过头去。
“南芷既近不得青崖半分,那为何她的姐姐能够一直待在此处?”阿叹问道。
“昨夜我见那人的模样,不像寻常荷花妖,她阴邪得很。”
阿叹心下担忧,南芷初入人世,心思单纯,保不齐被什么道行高深的老妖精给骗了。
她朝下方的山脚瞥去,见一处石头发出奇异的光——是一个字。
“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