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息怒,微臣、微臣也是按那历法所卜,微臣也知此乃天大之事!若是那历法有疏,不食便就罢了,但如若万一——太后!就是给微臣万万个胆子,微臣也不敢瞒下去啊!”
“啪!”的一声,阿灵敖摔了杯子,竟一时忘了自个臣下的身份,怒极的夺了话:“你这颗脑袋暂且放着,若是那日头当食不食,便自个儿端上来吧!”
诺大的殿内一时气氛诡异,安静的落针可闻,唯剩那阿灵敖不时喷吐的怒气和西太后手里那越攒越急的碧玉珠,待半晌,到是婉莹先开了口。
她先是吩咐:“去通传皇上一声儿,让礼官速速准备素食斋戒!”又吩咐:“速速招集百官到太和殿,齐备礼乐,准备救日!”
这时阿灵敖想起:“可是要让皇上下诏罪己?”
婉莹沉吟了好一会儿,柳眉向眉心倒插,半晌摇摇头,不掩厉色的与那钦天监监正道,“这封占书,哀家权当不曾见过,你立即从拟一份,若是有只言片语动摇了国之根基,你可知那后果?”
“喳,臣领旨。”
……
不只主子慌了,奴才们也都跟着慌了,谁不知那天狗食日是大凶中的大凶!那可是老天爷亲自来问罪人间了!
宫里的老人们都知道,先祖爷在位的时候,有过那么一次,那一年黄河水泛滥,数十万饥民活活饿死,老天发怒让天狗食了那日头,先祖爷可是一连下了三书罪己诏,率百官长跪那天地,去求上苍息怒。
而如今那老天爷又要怒了!
可不?今儿这一冬那天象诡异的紧呐,又是连日沙尘,又是漫天大雪,如今再来个食日,老天爷这是替老百姓出气呐!它老人家也知道,这天下乱了,君不君,臣不臣,百业凋敝,民不聊生呐!
嘘!可别瞎说话,这是要掉脑袋的!
撺掇在宫里各处跟着瞎忙活的小猴儿,耳朵里来来回回窜着这样那样的话,她全当听不着,只寻了个尿尿的功夫,把那才刚扫地‘顺’来的那纸给婉莹甩地上的折子,塞到了棉裤腰里,藏的严严实实的。
‘将相异心,候王侵。’
那卜词,是这么写的。
“这人心惶惶的当下,你这么笑着要是给人看见,那舌根子可是有的嚼了。”一声风凉话自而后传来,小猴儿一转身,就见着那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僧格岱钦。
小猴儿扫扫四周个个行迹匆匆的奴才们,笑道:“要是你僧王给人瞧见这么大方的跟后宫转悠,别说舌根子,整根儿舌头都得给嚼碎乎了吧。”
僧格岱钦失笑,全不在意,只道:“怎么?你这太后身边儿的人还没听说?”
“听说嘛?”
“钦天监的占书上说,牝鸡司晨,天报不爽。”僧格岱钦说的轻松,似笑非笑,见小猴儿攒着眉头满脑子浆糊的模样,又道:“怎么?没听懂?”
小猴儿摇摇头。
“你这猴精儿别跟我装糊涂,我都瞧得出来那占书是假的,你一个太后身边儿的人,怎会不知?”
小猴儿翻一白眼儿,“我说僧格岱钦,你要是来套我话的,我就告诉你,我知道这占书是假的,但我也是听你说才知道。”
僧格岱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见那眸中一片清明,知她不是诳他,嘴角微微抬起。
这时四下的奴才虽然匆忙,却也不少的眼神也落在他们身上,没办法,谁叫这僧格岱钦生的老高,脸上又斜切一刀,就算没见过他的,也都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僧王。
小猴儿可不想传出来什么幺蛾子,可又好奇那占书的意思,遂压低了动静儿跟僧格岱钦说:“把你身后那些奴才赶走,你跟我过来。”
……
给她牵狗似拉着袖口,僧格岱钦不怒反笑,那笑声兹给小猴儿乐的头皮发麻,要不是这会儿她又更急的事儿,真想给他一个大脖溜子。
“笑、笑、笑,笑个屁,嘴是赁来的,不咧够了还回去不合适?”许是这会儿宫里内外实在闹哄,小猴儿心里想着的,都从嘴里溜了出来。
可僧格岱钦却是笑的越发爽朗了,他道:“你这丫头好多年没这么跟我说过话了。”
嘛?
待小猴儿给他拉到一个没人的拐角,楞眼“嗤”的一笑,顺手给怼了他一杵子,“我说僧格岱钦,你贱的吧,还有找骂的?”
僧格岱钦笑不语,那模样根本就是在说——我就是贱的。
“到底咋回事儿,我没听明白,为嘛太后要下诏自个儿骂自个儿?”小猴儿问。
“还有你石姑姑不懂的事儿?”僧格岱钦颇有闲心的逗着她。
“去。”小猴儿剜他,“我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儿,你会不知?我要什么都明白,我就不叫石猴子,改叫孙猴子了。”
僧格岱钦闷笑了半天,不得已在小猴儿一副‘看疯子’的表情下,开口道:“古来帝王没有不怕这日食的,这是天谴,也是遗留万世是口舌,既是口舌,总要有人来背,从古至今,但凡这天狗食日,历来不是皇上下诏罪己,便是宰相辞官,如今皇上无为已经惹的人心犹疑了,若是这
了,若是这‘罪己’再传到民间,那必会落得个昏君的名头,可你认为阿灵敖那老东西会为了皇上的名声断了自个儿的前途,任由史官在他身上抹黑做文章么?”
“倒头来,还得自个儿的亲娘。”
小猴儿这下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