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七叔,我现在是不是老好看了?”
老七笑不语,手劲儿不小的拧着乌布里那女大十八变的嫩脸,嘴角扯的小胡子一歪歪,笑意似是终于进了眼底。
“真的,我可不是说笑,昨儿晚上做梦还梦着给那西施气的直吐血——”正吹道一半,乌布里似乎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瞪着一双杏眼儿死盯着眼前那张俊脸,忽的伸手抓住那撇小胡子惊道:“我说七叔,你学谁不好,偏偏学四叔留这么两撇沾大米饭粒儿的玩意儿!”
“这么大沙尘都堵不上你这死丫头的嘴!”一记爆喝从后头传来,不一会便从老七眼么前的成片灰尘里扒出来一张呲压咧嘴的脸,二话没说就朝乌布里作势抡起了拳头,那小丫头也不害怕,只‘咯咯’笑着躲到老七的身后,露着半拉给风沙吹的直眯眼睛的脑袋笑道:“如今七叔回来了,你这老东西别想再欺负我!”
“你个死丫头,看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琏琛眼珠子瞪的挺老大,可那伸过去敲着乌布里头的大手,却是没用几分劲儿,这一幕论谁瞧起来,也不过是当叔叔的纵着侄女。
是的,琏琛简直把乌布里这丫头惯上了天,自小面酸,谁一说准几歪的他,偏偏由得乌布里这个小辈煮煮涮涮,尽管也吹胡子瞪眼睛甩腿子抡拳头,但通通不过是假把式,就连他自己的三个格格都合起伙来找她哭过鼻子,你究竟灌了什么**汤,为什么阿玛对我们就不闻不问?
对此,乌布里只端端肩膀,很无奈:“没办法,可能是本格格天生丽质,招人稀罕。”
这话道是不假,若说如今这北京城中生的最好的女子,那十个人里绝对有九个得告诉你,是这宝亲王府的大格格,可恁是如此,反是宗室子弟见着她,没有不绕道的,为啥?
嗨,泼辣的紧!
别看她今年不过十三,可收租子也好,打理奴才也罢,就这么一个小丫头崽子,就生生把那宝亲王府打理的有模有样,开始的几年,她这些叔叔婶婶还轮着翻的帮忙,可到了今年,便是去了,也不过是在帐房里头喝喝茶水儿闲坐着。
而这去坐的最勤的,就是那完全不懂算账的琏琛,开始的时候,乌布里嫌他烦总是往外撵,可这头给他撵出去,那头就去七叔府上坐着,等七叔府上再给撵出去,就去大叔府上坐着,好在大叔府上没人撵他,可大叔家的福祈哥哥那脸五行属土的,一整天都绷着,足够活活给那老东西憋死。
结果转了一圈,他还是来她府上坐着,撵完了走,走了还来,再撵……还来,这撵来撵去一年多,活活给四叔那脸皮撵成城墙那么厚,后来乌布里咬牙呀索性不撵了,算了,乐意待就待吧,反正在她宝亲王府待着,总比没事儿去七叔家强,好赖全北京城都知道她额娘疯了,传也传不出什么劳什子闲话来,可七叔那院子可是还有仨活生生的婶子呢,他一个做叔叔的老窜来窜去的不是惹人笑话?
对此,四叔那老东西还曾摸着胡子沾沾自喜:“你这死丫头说到底还是掂着我这四叔的名声~”
乌布里无奈了,“我说四叔,明儿我送你块脸盆儿那么大的铜镜,你回家想想七叔的模样儿,再自个儿闲着好好照照,看看里头能不能找着自个儿的脸?”
“哎呦,我说各位主子,这么大的风沙,咱们外头站着说什么啊?”虽说于得水不愿打断这‘艾新觉罗’一家难得一见的和气,可眼瞧着眼么前那灰堆儿里越扒越多的脸,他也实在是不得不张嘴了。
“就是,快点儿进屋里去,今儿的酒菜可是讷敏亲手备的,咱们一块热闹热闹,给爷儿接风!”说话的舒玉,但瞧她今儿一身杏粉色嵌雪狐狸毛棉旗袍,头发梳的油光可鉴,那上头插着的珠翠像是很久不曾拿出来过那般崭新,这会儿她走过去只看了琏珏一眼,便低下了头笑着拿手绢揉了揉那几道褶皱上头的眼,边揉边笑着嘟囔:“这该死的风沙。”
乌布里跳过来扯她,笑着打趣道:“我说大七婶,你可别揉了,要么今儿这粉可白扑了!”还真让她给说着了,再抬起头来的舒玉,那两个因消瘦而越来越突的眼珠子底下,露出两圈儿跟白白的脸完全不一样的蜡黄色儿,她只瞧了一眼老七如今那瘦削的脸,便好像又有沙尘进了眼。
而这时,终于有人在灰堆儿里发现还有那么一个面生的‘达答海’,“这样的天,将军真真儿受累了。”一身素色青裘氅子的婧雅,大方得体,虽打扮的素雅,可周身透着尊贵,她边说着边扫了一眼,七爷身后那些始终站的笔挺的侍卫,回头小声吩咐丫头珊瑚:“叫厨子再多加几桌酒菜,在西跨院那边准备两间大房,看来他们要在咱们这儿住上一些日子了。”说罢了这些,婧雅也挂上了笑脸,去拉那一直揉眼睛的舒玉,接着跟琏珏道:“我说爷儿,咱们可进屋吧,要么待会儿姐姐的眼珠子都快要揉丢了!”
“偏你这蹄子!成日逗我!”舒玉破涕为笑,所有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
老七也在笑,始终都在笑,笑的两撇小胡子一直挑着,笑的沙子吹进了眼都浑然不觉。
可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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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玩意儿写了好久,可是写的心里好不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