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音出来的时候, 裴照棠已经等在院外了。
看见她,他扬起笑,负手过来。瞧她拉着脸, 神情冷淡,便知她在生气,气他把她骗进南风院,去替他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蓝音都要怀疑, 他是不是拿自己当挡箭牌,好让那于惜雪死心。
他执起她的手,轻捏了捏,讶然道:“你的手怎这样凉?”说着,便替她搓暖起来。
此时已是初冬季节,今日又是寒风细雨的天气,她身体虚一些,自然容易被寒风袭体,现下手脚都是冷冰冰的。
蓝音看他垂着长睫,很认真地给自己暖手,她感到不适, 不禁抽了抽手, 没能抽开, 被他握住不放。
“别急, ”他唇角弯弯, 微笑着说,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云袖中滑出一支用红宝石点缀、白金打造的梅花簪子。他把簪子放入她手心, 说:“送你的。”
蓝音斜眼看他,把东西推回去,“裴公子要给谢礼,应该给点实际的,这簪子……我不要,也用不上。”
裴照棠顿时了悟,嘴角噙笑,语气淡然,“想不到,蓝姑娘也爱钱财这种俗物。”
蓝音并不在意他怎么看待自己,笑得灿烂:“那你给吗?”
他笑吟吟地望着她看,不作答。
蓝音的底气顿时不足,拉着他,比起一只手指,“我也不是要你现在就给我,你可以在和离财产上……嗯,再给我一倍?”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就这么爱钱?”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旋即移开视线,说:“我允了你就是。”
蓝音心一喜,笑意爬上眉梢,就听他慢悠悠地补充道:“其实呢,不管拥有多少钱财,前提得看有没有机会花才是。”
他施施然睨了她一眼,提步往前走。
蓝音听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心尖一抖。他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他的弦外之音,好像在说“不管拥有多少钱,有命花才是正经的”……
蓝音又想起那个充满血腥肃杀的雨夜,这个人,差点就掐死她了……敛去神思,收拾好心情,她快步跟上去。
在心中暗暗警诫自己,只要一日未和离,就一刻也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十月入冬,寒衣节应时而至,府上忙成一片,着急准备到外面买纸锭送到冥衣铺赶制寒衣。
同时也要采购大量瓜果糕饼做供品,到时要上祠堂祭奠先人祖宗的。
蓝音随公婆去了祠堂祭拜之后,便要回娘家一趟。
裴夫人送她出府门,这时,裴丹晴姗姗来迟。
程恩小心地搀扶着她跨过门槛,身后还跟着两三个丫鬟婆子,鞍前马后,好不娇贵。
裴夫人眼一眯,隐约看出点儿名堂,赶忙迎上去,“可是身体不利索?若是不太好,就不必赶过来了。看这天气过分阴寒,也不知道要注意照看,小心冻着。”
程恩只觉得丈母娘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脸上发热,有些歉疚,连忙脱了外袍罩在妻子身上,然后对丈母娘说:“娘,晴儿她……有身子了。”
裴夫人眼睛一亮,喜道:“当真?这可真好!快快进来,别在外面吹风了。”
一行人便进屋去了。
蓝音含笑恭贺,“恭喜晴妹要当母亲了。”
裴丹晴红着脸,羞報地答谢,反过来说道:“想必再过不了多久,嫂嫂也要当娘的。”
预感这个话题谈下去会危险,蓝音赶紧转移了话题,“不知晴妹什么时候有的消息?”
她声音很小,却满怀喜悦,“就几天前。”
算起来,她嫁进程家也两个月了,这时候有孕很正常。但不正常的因素是程恩。蓝音目光转向他,有些怀疑。
程恩面无表情地任她打量。
裴夫人倒是欢喜,目前自家孙子抱不上,有外孙抱着也好。然每每想到当初假孕那一茬,裴夫人就来气。
看着蓝音说:“瞧见了吗,晴儿有了,怎的你这边还没有动静?你呀,跟小棠可要加把劲儿了。”
蓝音腹诽,再是使劲儿,您儿子也是不行,抱孙子?不会有的,三年内是不可能有的。
不过,小姑妹这么快就怀上,她还是觉得有点新奇。那程恩,不是个断袖吗,先前对裴照棠又爱又恨,才过了多久,就让裴照棠的妹妹怀上了。
在心有所属,取向异常的双重情况下,房事还进行得下去,委实厉害,而且两个月便当了爹,蓝音只想朝他抱拳说佩服。
当然,她不会知道,人家新婚小夫妻,仅是洞房花烛夜睡了一次,就中奖了,运气好得令人害怕。
眼看祭祖的时辰只剩下半个时辰,蓝音立即告辞,挎着一个编织精致的竹篮便上了马车,往清平县去了。
此时的裴照棠跟他爹在祠堂守礼,脱不得身,是以这次回娘家,他没有陪同。
蓝音坐在车厢里,背靠软垫,舒适地喟叹。难得不用跟裴照棠在一起,身心都轻松了不少。
思及此,她便祈盼时间走快些,马上到和离之期,恢复自由身,过上没有他的轻松自在的生活。
云珠见她嘴角上翘,似是心情不错,不由好奇地问:“小姐是想到什么开心事了吗?说出来也让奴婢高兴高兴呗。”
与裴照棠三年之期的约定,蓝音并未跟贴身的丫头提起,是以笑而不答。
由于今天是赶时间的,车夫驾驶飞快,两刻钟后就到清平县了。正当马车要驶入永乐巷,忽地闯出一批人马,将裴府的马车围堵在老胡同里。
面对群兵的包围,这